既然無法避免死亡,便應該提早給予學生正確引導。可惜學校的人力和資源不足,老師也不善於教授生死題目。加上議題不受社會重視,政府及其他機構的相關資助甚少。
我看過許多死亡個案,也曾在死亡邊緣徘徊。年過60之後,經常猜想,會在什麼場景之下告別人生舞台。溫海的告別場景,也是我其中一個猜想,既然以小說面貌呈現,也少不了許多文學潤筆。
宇宙間的一切都會經歷成、住、壞、空,人類的生命也不只是一期的,死亡不是終結,而是一個轉化。
在世紀疫症下的無常和生離死別,需要有人作出紀念及一直反思,藉此機會從死亡和黑暗中找到生命的光輝。
新冠疫情時期,很多病人在臨危之際都無法與家人再見一面,這對修行佛法的人來説是極大的考驗,因爲生命的終點在佛教中是意義重大的。但是其實只要心中對佛菩薩的慈悲有信心,依賴佛力的接引,便也可「往生」。
有位師傅直言,他不太相信自己的出品真的能送達天國,但他仍畢生致力紮作,希望能為相信的生者帶來一絲安慰。製作、出售、焚燒紙紮祭品均充滿着愛與奉獻。
法醫人類學家是悲哀的職業,因為戰爭與災難,從未止息。但愛,可以跟死亡一樣強:在最深的黑暗中,是他們守護亡靈和人類,以沉靜眼眸,凝視空洞的頭顱,解讀出被遮掩遺忘的訊息。
基於文化因素,中國人的傳記偏於隱惡揚善,容易過於溢美和不實,成爲自我宣傳和辯解的工具。而西方的傳記,在基督教義的影響下,比我們坦誠得多,也願意面對自身的缺點。透過對中西傳記的理解,有助了解自我。
與其一味的抗拒逃避,倒不如認真思考「病」的意義,學習接納、適應、磨練、感知、堅強、謙卑;在短暫而無常的生命裏,尋找無限的可能性。
人對於死亡與未知的恐懼,並沒有因為資訊發達和教育普及而減少;在有心人利用操縱之下,衍生出來諸般不合理的迷信行徑,導致愚昧、暴力和罪惡。
死亡並非終結,猶如終曲響起,但並非所有音樂會都將隨之結束,你參與了生命的季節流徙,冬天過後,春天定必再臨。
不少醫學專家一方面力撐科興疫苗,鼓勵市民接種,一方面就去接種另一種疫苗,又或不透露個人選擇。這種言論和行為的落差,是否源自一些常人難以明白的科學根據、專業判斷?
父親過世後的那幾年,我和各行各業頗有成就的一些人談過話。不少人都有類似的故事,在經歷痛苦或打擊後,他們才被撼動,被震上了另一條人生道路。
人生啊!以為位子高、錢多、名氣大才是最好的,但是什麼時候突然一口氣上不來,就這樣到了另一個世界,到時候再有錢、有地位、有權威都沒有用。
設想法國(是的,聖西門是法國人)的科學家、畫家、詩人、工程師、醫生等,每一類中有50個最優秀的人死亡──那麼,法國會遭受多大的損失呢?
醫師宣布病人的生命指數很低,或是說他已經沒有意識了,但這並不等於已經死亡,這只不過是意識無法和境界產生互動,所以看起來好像是昏死了一般。
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後幾分鐘,所謂的成敗、榮辱、得失早已諸腦後,留戀的恐怕還是親人間的溫情、同事間的友情與同學間的真情。
其實不管是不是佛教徒,都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人不可能避免的。作為一個佛教徒,更應知道死亡並非生命的完結,只是有另一個機會重生而已。
人家都說什麼事都要學,死不必學。偏偏證嚴法師卻告訴大家:什麼事都可以不必學,死一定要學。
近來讀到法忍法師一篇〈淺說西藏生死書〉的文章,原來書的用意是要通過人面對死亡,感覺到世事無常,人也無常,所以一切都不值得留戀,就能放下,不再執着,這可算是解脫的第一步。
只要信心產生,我們打開心扉,我們就毋須擔心什麼時候往生,也不會厭離塵世,急於往生。
既然我們一定會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如果真的在世界末日那天死,又有什麼問題呢?
我們都關心存在,都為不再存在忐忑不安。存在主義者說沒有不安便沒有獨特的心魂,也沒有詩;更沒有相片;勇敢和美麗的思想便無從產生。齊克果的”existanze”如是,海德格的”Dasein”如是。
有人說,什麼都可以學,就是死不要學。我則認為這種說法不對,死,才真正要用心學習。死亡是人生的終點,人最惶恐的就是這件事。如果對死亡有透徹、正確的認知,知道死後靈魂是非常安然的境界,就不會對死亡恐懼了。
佛法的意義都是在考驗你,在死亡的時候能否從容地面對,自由選擇你要去的地方、留在六道還是脫離六道。佛法的緣起就是從死亡開始,以死亡作為鞭策你的力量。
真正了不起的不一定是所謂「名成利就」的人,更可能是市井中人,或許是心地善良的老婦人,或許是朝着目標奮進的年輕人,他們雖然默默無聞,但卻可能是高尚,富於同情心,能夠無私地關愛他人。
一艘充滿歡笑娛樂的死亡之船,總比一艘像醫院、老人院的死亡旅程來得瀟灑。
父愛像縷縷陽光,能給孩子一生的溫暖。
死亡使所有人都變得謙卑與寬容。俱往矣!這份提醒來自盡心盡性的人生,因而至為深刻。
別以為所有鬼魂都是邪惡的,有些鬼魂可以是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