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為浸會人?
莫說不迷信。2017歲次丁酋,生肖屬雞;2018歲次戊戌,生肖屬狗。這兩隻畜牲,送舊迎新之際,仍互相大顯神通,把社會弄至雞太不寧!整整一個月,社會上吵吵鬧鬧,任何事件都與政治扯上關係。香港浸會大學語文中心普通話評核試豁免事件,一發不可收拾,愈演愈烈。本來教育與政治,宜有一段距離,「不識盧山真面目,只緣身上此山中!」教育源遠流長,不爭朝夕,跟車太貼,很易車毀人亡!唯社交平台,愈描愈黑,可能為求多取「like」,言詞愈趨激烈,竟看到自稱浸會畢業生(有待證實),說出「恥為浸會人」的驚人描述!不知道該位畢業生背景,亦不知評語是負氣說話、還是有心之作。一所大學的建立,有其歷史因由,香港浸會大學,若把前身浸會學院也計算在內,已超過一甲子,一句「恥為浸會人」不知傷透了多少浸會人的心。我與浸會大學總算也是有緣有份,趁此浸會眾人士氣低沉之際,替浸會人打打氣,緬懷一些浸會的「威水」歷史,以振人心。
真正國際化的學院
入讀浸會大學只有短短兩年,卻為人生中其中一段最美好的學習時光。時為1993-1995,因緣際遇,報讀了一個語文研究碩士課程。時課程屬大學(報讀時仍稱浸會學院,唯畢業時已正名為大學)英文系,系中又分為三個主要部門:翻譯、文學及語言。我的科目則屬於語言學部。報讀語言原本是個人興趣,誰料誤打誤撞下,結識了一批世界級語言學大師,亦由此改變我一生的興趣,乃至工作方向,真的始料不及!浸會英文系或文學院吧,那時的主事人真有識見,竟有能力團結一批這樣有份量的學者。先說說我的論文指導老師:Professor Bjorn Jernudd。
大師林立、語言學重鎮
Professor Jernudd,1942年在瑞典出生,有着典型語言學家的多國經歷。來港前,已先後在瑞典、澳洲、非洲、新加坡等地工作。六十年代,社會語言學家開展了語言規劃、語言政策(Language Planning and language Policy)理論及實踐的研究,Jernudd是其中一個主要的參與者。其後,他與其他語言學家另立語言管理(Language Management),從語言接觸(language contact)、語言問題(language problem)的角度,重整語言規劃的理論。Jernudd在2002年從講座教授崗位退下後,即移居北京。現在,與家人居於紐約。
課程除西方語言學外,亦重視中國語言學的發展。時任教「古代漢語」這門課的,亦是重量級大師:法國東亞語言研究所貝羅貝教授(Alain Peyraube)。貝教授時為浸大訪問學人,據他說,1976年文革甫一結束即回中國學習中文。貝教授普通話流利,亦能以中文書寫學術論文,他發給我們的講義,有不少是他用中文親繕,字體秀麗,不少香港人都比不上呢!貝教授著作等身,是世界公認的權威漢學家。
課程另有一門頗冷門的課是關於廣東話的。老師竟然是一位來自德國的年輕女學者:Dr. Bruche。班上全是土生土長香港人,由一位外國學者教我們母語語法,真的非常有趣。Dr. Bruche對廣東話有深入研究,但說得不大流暢。她為了盡快學懂廣東話,竟然一個人搬到大嶼山塘福一條小村落中居住!其志真的可嘉。Dr. Bruche由於廣東話不太純熟,課堂語言絕大部份是英語,偶爾說一些不規範的廣東話,為課堂帶來不少歡笑聲。還記得不知為何她和我們一起比賽說說關於「死」的廣東話用語,我們全班20多位同學加起來,數量上竟然及不上她!除了一般用語,像「死亡」、「逝世」外,宗教的,如「歸西」、「蒙主寵召」、「往生」;有政治性的,如「見馬克思」;市井俚語的,如「香咗」、「釘蓋」;避諱禁忌的,如「走咗」……如數家珍,竟然有數十個之多。她研究學問的仔細,可見一斑。
除了以上幾位印像較深刻的老師外,還有來自希臘的老師、伊朗的老師、英國的、美國的也各有一位老師。有沒有香港人的老師?有一個半吧。此話怎解?因嚴格來說是有兩位香港老師,一位教中文教學法,自然用廣東話;但另一位是教英文教學法,她雖是中國籍,但我們從來未聽她說過半句中文,所以把她歸類為半個香港老師吧。
好景不常,這個小小的聯合國部門維持不了多久。畢業幾年後,偶爾打開英文系網站,老師全換了,國外的老師變了是少數,取而代之的多是美籍華人。本來研究不應分國籍,唯若希望拓闊同學的視野,維持一定比例的外國老師似乎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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