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字是載體不是洪水猛獸

簡體字用了也幾十年了,用這些文字印刷的學術研究資料不知有多少,難道一見到就要排拒?
封面圖片:香港大學校徽,攝於該校。(灼見名家傳媒)
 
報載,有香港大學學生發現,該校文學院中文課程以簡體字授課,因而透過學生會向校方投訴。課程詳列編號、名稱(古代文學評論)與教授姓名,並指課程簡報、講義均用簡體中文字,以普通話授課,大有「人贓並獲」之概。有學生更形容學院某科棄繁取簡,「有辱先祖」,為學習中文的最壞示範。
 
單從這例子來看,真的很難理解,現在某些大學生為何會變得這樣淺薄和偏狹了。學科教授來自北大,當然以普通話授課。也正是來自國內,教學資料用上簡體字,也是很自然的事。如果這就要批評,恐怕一些外國學者,在香港土地的大學上用英語授課,提供英語教學資料和參考書目,以英文表述作考核依據,就一通「有辱先祖」,要揭發、投訴、杯葛等,才屬正常行為?
 
簡體字用了也幾十年了,用這些文字印刷的學術研究資料不知有多少,難道一見到就要排拒?從事學術研究,或簡單到一些學問資料的探求,不要說本國文字,即使是用外文的,如果可能,也都儘量去了解索求,希望能啟發所學,擴充視野。有繁體字基礎的,認識簡體字,是一很簡單過程。有用的書籍文獻,簡體字書提供的是寶藏、智庫,如果視而不見,是為學問製造障礙,無益知識發展。當然現在的學生抗拒簡體字,是加了一重政治的因素。但政治與學術根本是兩回事,如果當中如何分別也搞不清,也枉為大學生了。
 

關注點應是 為何要聘用北大學者?

 
文字的簡化過程,或者簡化的成果而造就的簡體字,是否適當與在運用時會否產生混亂,是一個學術課題,有心人應多從中鑽研,或者找出更理想的表述方式。即使在思考過程中仍確證自己喜歡繁體,不喜歡簡體,也沒所謂,但就不應把它看成一種運動來加以排擠。你一方面很重視言論自由,也很重視學術自由,但就對一些表達言論、學術自由的選項深痛惡絶,本身就是很難理解的事。
 
說回上面所提到的學科,主要是講授中國古代文學評論基礎,介紹《文心雕龍》、《詩品》等中國文學評論書籍等。這類學科題材和學術內容,是中國語言文學科中的一個重要領域,過去學者從事研究,中共建國前後都有不少重要著作面世。像主講者提供的參考書目,羅根澤和郭紹虞的《中國文學批評史》,分別在1957和1961由古典文學出版社和中華書局出版,都是繁體字排印本。如果以字體來定好惡,恐怕主張簡體者應無視這些研究成果了,這又是不是應有的取向?
 
我個人習慣看繁體字、喜歡繁體字。特別是古典原著,像上文所提到的《文心雕龍》、《詩品》等,可以說是「非繁體字書不敢觀」,但就不會「非繁體字論著不敢存」了。我也不贊同在條件未許可或沒有實際需要前貿然以簡代繁,但就不會把簡體字視為淹浸、侵凌香港的洪水猛獸。探討繁簡之爭,是否應取一學術角度而非政治角度,會來得自然和理性一些?
 
我較為關注的,卻不是某些學科某些學者用繁體或簡體來傳遞訊息。我反倒覺得奇怪,一個類似「古代文學評論」這樣普及的學科,所研究(或只是認知吧)的是《文心雕龍》、《詩品》這類中國文學批評的經典著述,為何需要禮聘北大學者來講授,而非就地取材,在中文學院中找出一兩個有說服力的,也有堅實學術研究成果的教授講師來擔當課堂?是沒本地人才,還是人才倒還有的,只是要藉外聘以廣學術交流?多了解這些底蘊,爭取發展、提升學院的學科水平,是否較些無聊的繁簡之爭來得有意思?
 

鄭楚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