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了

25年的慶祝回歸日子裏,不再要人陪跑而選出來的特首,沒有了抬棺材叫口號的人,是否一個新時代?對我本人來說,這個里程碑令我對西方傳媒終結了幻想,對於這種西方式吵吵鬧鬧的政治遊戲,是愈來愈沒興趣了!

這次回歸,本來並非逢十的一次大慶典,但「50年不變」的年期剛好過了一半,而且過去5年期間遇上2019年的暴亂,特別令人想借這個分段回望25年間,有什麼可值得自豪、檢討、分析、評價。

被利用的西方式包容

我們這年紀的人,都是從英國統治下成長的一輩,我們接受西方教育,在學校不准討論政治。我中七考大學修中國近代史,念到1949便停了,以後的大家不准提;而且要用英文念這一科,用美國的教科書,全部中文名字用羅馬拼音,背得我們發瘋。但教科書分析得倒是頗中立,國共內戰也只是學術性地分析,如今看來,美國的學者絕對不會以中國為假想敵。雖然對那段中國歷史學到的也真是皮毛知識,但也竟是我們那代人極小數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什麼事的學生。

對於西方傳媒,我們這一代是清一色只迷信西方傳媒,Woodward Bernstein是我們的英雄,對於西方的新聞報道,完全不敢質疑;對於世界新聞的片段,本地電視台會索性播出西方電視台的片段,甚少送自己記者去外國,連帶電視或報章的分析評論,全部照單全收。

過了九七,忽然之間政治成為了熱門議題,天天談政改,大部分人也不關心,但新聞卻主力報道一些懂搶眼球的政治人物,那個立法會變成鬥噱頭鬥戲劇化的soundbite舞台,沒有人建議積極方法解決民生問題,只有貓狗式鬥法,美國的政治弊病純政黨對立阻延,變成香港自稱反對派的唯一目標。

本來我們很自豪的西方式包容,被利用了,碰上全球地緣戰略政策的對立,忽然之間小小香港一向只談經濟不談政治,變成了戰線,原以為跟全世界做朋友,因為做生意的人本來就不想樹敵,怎知道全球地緣戰略政策的戰場打到哪可不是香港有話事權。

立法會變成鬥噱頭鬥戲劇化的soundbite舞台,沒有人建議積極方法解決民生問題。(亞新社)
立法會變成鬥噱頭鬥戲劇化的soundbite舞台,沒有人建議積極方法解決民生問題。(亞新社)

本地傳媒 報道偏頗

我一向認為香港是多姿多采的地方,就算代價是有點亂、有點低效率,也是值得的。看看歐洲式的多黨制引致聯合政府不停倒台,以色列兩年間已4次選舉,英美的兩黨制其實是把各種政策紛爭埋藏在黨內用黨鞭的高壓手段解決,關了門自己人打自己人。日本更是一黨專政,不過首相和內閣倒是換了又換,選民其實知道的甚少,其實任何議會式政制也不知道他們怎選了個黨領導出來,那位首相是誰選的也無法知道。

但香港的政治爭議在回歸後忽然之間聚焦在普選特首,泛民主派半點不肯妥協。期間也來些模仿西方競選的幾次特首選舉,還記得唐英年和梁振英的僭建風波,大家看得目瞪口呆,未有普選已經有這種西方最愛用卻又最被人不恥的純醜聞式攻擊,競選政綱沒有人理,反而傳媒一窩蜂用升降台去偷拍人家屋內的情況。

不過一場佔中,也真是令香港人大開眼界,苦了市民交通不便,店舖沒生意,立法會變成垃圾會,只提供鬧劇,堆積的重要法案根本沒有辦法通過。立法會選舉之後,宣誓變成滑稽戲,房屋問題仍然嚴峻,民生政策沒有人理會。

一場佔中,已開始覺得本地傳媒有偏頗報道,一味報道佔中怎樣是年輕人爭取理想、中學生帶了書去帳篷温書、 乖巧地收拾垃圾、大學學生會的幾位會長變成明星…….我不相信,跑了去看帳篷裏有啥風光,只見到幾個人在睹錢,其餘的帳篷十室九空,明顯是PR手段,卻全部記者照單全收,這便是香港傳媒的素質,Woodward Bernstein去了哪?

唐英年和梁振英的僭建風波,大家看得目瞪口呆。競選政綱沒有人理,反而傳媒一窩蜂用升降台去偷拍人家屋內的情況。(亞新社)
唐英年和梁振英的僭建風波,大家看得目瞪口呆。競選政綱沒有人理,反而傳媒一窩蜂用升降台去偷拍人家屋內的情況。(亞新社)

改革進程為何不可一步步來?

但我仍然自豪這地方真的尊重法治,佔中大致上非暴力,警方也沒清場,只有幾次禁制令申請和執行,後來也是一場很非暴力的清場。雖然大家都交通受阻,但覺得香港人真包容,可能覺得政制鬥爭在這階段是必經的過程,但又不明白從未試過選特首的選民為何不可以一步步來,半點不妥協,他們不怕那種純醜聞式攻擊競選手法會選些像特朗普的瘋子上場嗎?但當時並不知道全球性地緣戰略政策下,這種普選會是一個計時炸彈。

那些帶領爭取普選特首的人也不見得是怎樣出色的領袖,一看便知道有人幕後在推,忽然之間又《時代雜誌》做封面,又被提名諾貝爾和平獎提名人,眼看他們連一個像樣的競選政綱有沒有提供過,連一個有規模的政黨也沒有,而選民卻是幼稚未歷練過的純發洩不滿式,那些普選出來的區議員的素質可以令人吃驚。

在2019年中《逃犯條例》粗暴地嘗試立法,把那些港獨分子曝光了,讓我們見識釋放了出來的暴力可以去到哪種程度。我們那一輩經歷過90年代的移民潮、八九民運、佔中…..卻未試過六七暴動。長輩說:2019年這一次打得更狠、更大規模,可能甚至超越那些煽動者可想像的規模。但是暴力鬥爭有這個特色:便是一經發放便會不可受控。特朗普輸了總統選舉後,以為可以發動一些人去威嚇美國的國會,怎知道變成國會被武力攻佔的情況,便是活生生的一次體驗煽動暴力只會讓暴力失控的例子。

25年了,我完全不會預料我們這一向崇拜西方的香港,會夾在全球性地緣戰略政策的中間,很覺得無奈。對於那些西方社會最愛叫囂的口號,也就不再盲目崇拜了,可能是我們這輩人已犬儒,也見證過那種虛偽。

在2019年中《逃犯條例》粗暴地嘗試立法,把那些港獨分子曝光了,讓我們見識釋放了出來的暴力可以去到哪種程度。(亞新社)
在2019年中《逃犯條例》粗暴地嘗試立法,把那些港獨分子曝光了,讓我們見識釋放了出來的暴力可以去到哪種程度。(亞新社)

理想主義只是戀棧權力

Much that passes as idealism is disguised hatred or disguised love of power.
(理想主義很多時都是偽裝了的憎恨和戀棧權力。)──Bertrand Russell

我認識的幾位傳媒人,整天說着打爛的「只是死物」、「沒有警察便不會有暴力」……這些荒謬的說話,整天掛在嘴邊,真虧他們怎也算是知識份子,竟也可以說出這些如此缺乏邏輯的話,令我大開眼界!

至於我自小一向盲目崇拜的西方傳媒,這一次真是令我180度改變!我親眼見到的暴動情況:包括港鐵、交通設施、店舖的破壞,雖然我見到的時候已經是我們香港高效清理之後的滿目瘡痍,又或者是我躲在家看到在電視直播見到的暴力,可惜在那些西方全球性電視台中播出少於1分鐘的報道裏,被歪曲得完全偏頗,被剪輯後的片段,加上一些完全不公道的三言兩語標題,氣炸了的我,真想停止定購已看了幾十年的雜誌、新聞台。我如今愛看CGTN 中國的國際新聞台,愛它的全面性,也因為想找些不同角度去平衡西方傳媒。

那些整天掛在那些傳媒報道的口號──民主、人權,成功地把社會中一大群邊緣青年吸引了,讓他們盡情地濫用暴力,那些在背後煽動他們的人,老早便逃之夭夭,剩下了他們這些炮灰、棋子,一部分被警方拘捕檢控,還要面臨嚴苛的刑罰。

不過最可惜的還是見證了像內戰一般的社會撕裂,幾十年的老同學、舊同事、家人親戚、夫妻、男女朋友……都硬要分成黃藍,舊同學的社交媒體群組全部要分成兩個,免得大家在吵。

25年的慶祝回歸日子裏,不再要人陪跑而選出來的特首,沒有了抬棺材叫口號的人,是否一個新時代?對我本人來說,這個里程碑令我對西方傳媒終結了幻想,對於這種西方式吵吵鬧鬧的政治遊戲,是愈來愈沒興趣了!但我們的特色是一種擁抱包容的自由主義,卻絕不容許全球性地緣戰線在香港開戰,希望我的願景會實現。

黃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