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讀音詳解——「嗚呼」

嗚呼是我們日常表示「失敗」、「完蛋」等意思的詞。劉扳盛《廣州話普通話詞典》收錄此詞條為:「喎呵」,條云︰「歎詞。完蛋了。」

嗚呼(嗚乎)2 (wɔ5535

我們日常有一個表示「失敗」、「完蛋」等意思的「wɔ5535」(音同「窩可」)一詞。譬如說,若某甲問某乙︰「你個鴻圖大計進行成點呀?」(你的鴻圖大計進行得怎麼樣了?)若某乙回答說︰「wɔ5535著(粵語詞彙研究所:)嚹!」那就是說那個鴻圖大計「完蛋了」(失敗了)的意思。奇怪的是,白宛如《廣州方言詞典》及張勵妍、倪列懷、潘禮美等編著的《香港粵語大詞典》均沒有收錄「wɔ5535」一詞,幸而劉扳盛《廣州話普通話詞典》就收錄了!其「喎呵」(所標讀音若以筆者慣用的音標出之,即「wɔ5535」)條云︰「歎詞。完蛋了。」

筆者之前已證粵語歎詞「ɔ5555」即古代漢語的「嗚呼(嗚乎)」(詳「嗚呼」條)。其實「wɔ5535」亦即「嗚乎」的音變。「嗚乎」讀書音為「wu55 fu55」(「乎」通「呼」),然而「乎」本來亦音「陽平」(第四聲)「fu11」(音同「扶」),而且陰平(第一聲)轉讀陽平(第四聲)的亦不乏其例,如「滂」(《廣韻》‧唐韻‧普郎切)、「縈」(《廣韻》‧清韻‧於營切)、「鼾」(《廣韻》‧寒韻‧許干切)等字本當分別讀陰平「pɔŋ55」(音同「乓」)、「jiŋ55」(音同「英」)、「hɔn55」(音同「看守」的「看」),現在卻讀陽平「pɔŋ11」(音同「旁」。「滂」亦有字典標明「原讀」為「pɔŋ55」的)、「jiŋ11」(音同「仍」)、「hɔn11」(音同「寒」);因此「嗚呼(乎)」之「呼(乎)」音轉為陽平的「fu11」並不出奇。同樣道理,當「呼(乎)」的語音是「hɔ55」時,其音轉為陽平「hɔ11」(音同「何」)亦不出奇;而陽平再轉陰上(第二聲)亦有例可援(詳「乎」條),於是「呼(乎)」就可以讀「hɔ35」(音同「可」)。至於「嗚」讀書音為「wu55」,而語音可以為「ɔ55」,這一點筆者於「嗚呼」條已證之,茲不贅。值得注意的是,既然「嗚」讀書音是「wu55」,則在口語音中仍保留其「半元音」(同時亦即「半輔音」)的「w-」的讀法亦不出奇。若保留其「半元音」讀法,而韻腹則是「ɔ」的話,則其讀音正是「wɔ55」。

既然「嗚」可以是「wɔ55」,而「呼(乎)」可以是「hɔ35」,則我們日常說的「wɔ5535」這個有歎息意味的表「完蛋」之義的詞,自然是由古漢語的歎詞「嗚呼(乎)」而來。若問有甚麼證據說這個歎詞可以有「完蛋」這個意思的話,那只消看「一命嗚呼」這個成語,大家就能釋疑了。「一命嗚呼」就是「性命完蛋了」的意思(古人在悼念死者時,常用「嗚呼哀哉」四字來表示歎息,故有「一命嗚呼」這個表「死亡」的成語)。既然可以用「嗚呼(乎)」來說性命的「完蛋」,那麼理論上,任何東西的完蛋都可以用「嗚呼」來說;因此我們粵語就可以用「嗚呼(乎)」(「wɔ5535」)來表其他東西(包括「計劃」、「生意」、「工程」等)的「完蛋」這樣一種狀況了。

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