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本地佛門再次爆出醜聞,前慈山寺首任住持洞鈜法師被傳媒揭發食肉犯戒,且有視頻為證。這位在香港佛教界名氣甚大,目前主持保育大嶼山佛教歷史文化的高僧,在供養人的農莊中脫下袈裟,大啖沙嗲雞肉串燒,且談笑風生。
洞鈜法師當晚發出聲明,稱其食肉是因為早年因為膝頭受傷及其他疾病,所以「遵醫生囑咐要吃些葷腥蛋白質食物」,以保養身體及治病。他認為此事是不幸事件,向大眾致以萬二分歉意,但重申「此事之發生不礙我繼續修行,亦會繼續履行寺廟重修之責任」。傳媒也採訪了香港素食會醫學顧問盧麗愛醫生,她指出食肉可為人體補充蛋白質,「但這種蛋白質與膝頭受傷毫無關係,無論如何吃肉都不可能補救。」
佛門關係,如此複雜
此事已成坊間談論熱點,絕大多數都聚焦於和尚啖肉犯戒,有辱佛門。但該事件更值得留意的是其背後千絲萬縷的複雜關係。
首先是爆料人的身份。爆料人是洞鈜法師的胞弟,於大馬經營酒吧,也有「鬼王」之稱,擅長作法捉鬼。其對傳媒聲稱是因為得知胞兄長期犯戒啖肉,勸其還俗被拒後,就大義滅親,更指其於大嶼山保育佛教計劃中有牟利之嫌。但另一説法是其兄長期介紹客源予其驅鬼,但因利益紛爭,故此有人心生不忿,爆料報復。
此外是供養人背景。供養人是陳金兒博士,是香港奧絲汀學校/柯士甸學校(Austin School)的校監暨董事。該校前身為香港凱莉山學校,曾涉及欠薪欠租,以及向家長兜售總數逾2億元的債券遲遲未退還,並負債3億港元的醜聞。湊巧的是,近來因涉及逾期居留等6項罪名的王青霞(本地資深酒廊藝人李龍基之未婚妻)也曾聲稱自己在該校工作,陳金兒女士承認與王相識,卻否認曾聘請王氏在校教書。
在訪問片段中,陳女士承認有為洞鈜法師提供肉湯補身,但聲稱是法師主動要求,並不知道為什麼法師會選擇她。她更表示自從供養肉湯給洞鈜法師後,自己的生意變差,煩事纏身,就是因為協助了和尚犯禁,罪孽太重,才得此報應,聲稱「直程行衰運!」
素有「佛門女俠」,亦為大律師的翁靜晶女士曾詢問陳金兒的博士學位從何而來,陳女士支吾而對,聲稱由香港一所亞洲學院向她頒發,更不斷重申,「係榮譽博士,唔係買,亦唔係假!」其更提供洞鈜法師的電話錄音,談話内容和一個市井小人毫無分別,且用因果報應予以恐嚇對方,更有「魚死網破大家一齊死」等言論。
另外此事原來還涉及本地政壇建制名人蔡素玉。其在由洞鈜法師所主持的鹿湖精舍重建事件中,與陳金兒有複雜金錢糾紛,背後更涉及資金數以千萬。陳金兒稱受到恐嚇,蔡素玉會對付她,在片段中兩者互相口角,猶如駡街。陳金兒更稱,「大家甘多年都知,法師係個乜嘢人,大家都心知啦。」
讀者看到如此資料,不知有何感受?我只感到烏煙瘴氣,品流複雜,實是不堪入目。本該清淨的佛門卻成了藏污納垢和謀生聚財的好去處。
但無眼睇之餘,我們更需要深入思考的是,為什麽如此背景、如此水平、如此素質的和尚,居然能夠做到本地著名寺廟的首任方丈,受到上至特首首富,中至供養權貴,下至普通民眾的頂禮膜拜,尊敬有加?其背後的甄選機制為何?鑒別能力何在?其中又反應出一種怎樣的潛在文化規律及特色?
此事也令人聯想起幾年前本地佛教界的高僧名尼結伴同遊夏威夷,後者更穿三點式曬日光浴的事件。發生如此犯戒荒唐之事,本地佛教界居然對此三緘其口,不了了之。如此邏輯機制也並不意外,因為作為男主角的釋健釗法師(寶蓮禪寺首座和尚兼都監,澳門佛教總會會長及世界佛教僧伽會副會長),在處理定慧寺女住持假結婚及斂財事件時,他是如此滑頭回應的:「我不回答你就是解決煩惱,我一回答就有煩惱」,「這個人離開了,就沒有煩惱了」,「我同呢個問題沒有關係」,「我同你們講這麽閑話已經超越了我的尺度了」,「你有煩惱不等於我有煩惱」……
「肉腐出蟲,魚枯生蠹」
如此說來,一切問題之根源到底出在哪裏呢?我認為問題還不在這些和尚身上。所謂「肉腐出蟲 ,魚枯生蠹」(即是臭罌出臭草),沒有相應的社會土壤,這些如此水平的和尚是不可能如此得到如此重用。如果我們的社會具備基本的鑒別能力及標準,他們也不可能如此不可一世,跋扈妄為,將佛寺變成藏污納垢、斂財謀權之地。
可惜的是,不知是否精神生活枯竭,知識基礎薄弱,更將宗教信仰等於投機炒股,人們似乎很容易對披着僧袍的俗人想當然的肅然起敬,敬仰膜拜,臉上很容易呈現出一種低下諂媚的神情,而渾然忘了宗教與財權的複雜關係。
出家的目的既可單純,也可複雜,可以是俗世事業的另一新天地,也可以是合法牟利的優良工具,甚至是步入政商權力圈子,扮野糊弄的最佳踏腳石。
這就是「披上袈裟事更煩」,或者是「披上袈裟真着數」,我等不可不察。
佛法叫我們不要執着,故此我們對此事也不用過於認真。因為根據本地佛教界處理犯戒事件那種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一回答就會煩惱的經營哲學,我相信洞鈜法師食肉貪腐事件很可能漸被淡忘,他也會繼續以高僧的名義主持本地佛教教育建設,爭取政府撥款,光大弘法事業,如此也有助本地不同行業人士之日進斗金,繼續暢旺。
為何?他不是在聲明中已經説了嗎,即使「對佛門造成傷害」,也致以「萬二分歉意」,但是「此事之發生不礙我繼續修行,亦會繼續履行重修之責任」。
洞鈜法師深諳本地佛教界之運作規律,更參透佛法諸般好處,堪稱一代香江著名高僧,值得大小信眾繼續諂媚膜拜,多添香油,阿彌陀佛,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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