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012年春天去的揚州，留下了美好回憶。這座千年古城，歷史悠久，也孕育出許多名人，包括剛去世的前中國國家領導人江澤民。對於故鄉，他甚有感情，多次造訪，曾於2000年欣然題詞：「把揚州建設成古代文化與現代文明交相輝映的城市」。
十年後我們造訪此地，覺得這個地方保留了許多古代建築和淳樸民風，沒有被現代文明所侵蝕，傳統元素之比重多得多。改革開放後，舉國上下大興土木，致力創富，也改變了許多古城的命運，但不知為何，這座已有2500年的揚州古城卻一直避開了這個浪潮，留下了如詩似畫、韻味悠遠的傳統風貌。
我們來的時候，正值煙花三月，桃花嫣然綻放，玉蘭迎風搖曳，真是「春風十里揚州路」，「半壕春水一城花」。在此疫情依然，坐困香江之際，很值得翻開相片，予以回味，也與有緣者會心共賞。
步入東關街
我們去揚州的那一年，當地還沒有機場，需要從南京坐上大巴，約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來到揚州。我們的住宿是古城裏的一座清代將軍府邸，這座府邸，就坐落在歷史悠久、名人輩出的東關街。
揚州素有「巷城」之譽，老城區內有近600條古巷，星羅棋布地分布於不同區域，猶如一幅幅歷史畫卷，見證了多少變化滄桑。巷子裏的民宅院落幽深曲折，空間自由多變，風格清秀雅致，每一座古寺觀庵和深宅大院，都有說不完的故事。
而其中最具特色和規模的，就是位於古城中軸線的東關街了。
這條街已有1000多年歷史，從東到西大約一公里多長，街道的兩旁散布着各式明清院落。走在東關街上，兩邊都是各有特色的小店鋪，如油米坊、鮮魚行、八鮮行、瓜果行、竹木行……街頭的小食店陳列着各類小吃，餛飩湯的誘人香味飄盪而出，驅散了遊人們的絲絲春寒。
路邊攤有好些老匠人，有的捏麵人，有的織秋蟲，還有吹糖人的，他們手中握着的，仿佛是那段回不去的舊時光。
凝聚着往日時光的，還有那些散落其中的名人故居，例如清代經學家劉文淇，其曾孫就是歷史學家劉師培；擅畫梅花的清代畫家金農，他也是「揚州八怪」之一；清代文學家包世臣；曾任京師大學堂教授，也是袁克文老師，更是親家的方爾謙；中國崑曲研究家，張家四姐妹之一的張允和；而江澤民的叔父，革命烈士江上青的故居也是在此。
當然還有這次揚州之旅的重點，清代將軍李長樂的故居。李長樂歷任湖北、湖南和直隸提督，於同治年間被封為「勤勇大將軍」。他那位於東關街的將軍府邸，就是我們這次揚州之行的下榻處。
將軍府邸 長樂客棧
這座建造於同治四年的古宅客棧，是由李長樂的將軍府，以及其他三位揚州富商的宅院（逸圃、華氏園、街南書屋）翻建而成，距今已有150多年的歷史。
當我們從拖着行李箱，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東關街的石板路來到客棧之前，就看到一整片的明清院落式建築。在高聳的門樓之上，鐫刻四個描金大字──長樂客棧，將軍府邸的氣派迎面而來。
長樂客棧佔地3300平方米，規模宏大而又錯落有致，古色古香的清代建築坐落其中。各式廂房分布於東、西兩大庭院，青磚粉牆，灰瓦飛檐，外面是熙熙攘攘的東關街，裏面卻如斯恬靜，真是名副其實的「鬧市精舍」。
這裏的客房為一進兩廂、單門獨院，頗具明清民居特色，關上大門就自成一統，擁有自己的小天地。院子内有一天井，桃花正在綻放，歡迎我們的到來，也為院子增添了無限春意。
客房的黑漆木門上，懸掛着一盞銅煤油燈，華燈初上，感覺溫馨。房內設施簡樸舒適，配以流蘇紗帳，精神一恍惚，似有穿越到古代之感。在此憑窗夜讀張岱的《陶庵夢憶》或《西湖夢尋》，肯定別有一番滋味。
客棧的面積相當大，我們走出廂房，步入園子，眼前豁然開朗。園内建有看山樓、紅藥階，七峰草亭、兩明軒、覓句廊、叢書樓、藤花庵、清響閣等十二美景，處處「青磚小瓦馬頭牆，迴廊掛落花格窗」，在此閒庭信步，確是賞心悅目，心情舒暢。
這裏還有好些寬窄不一的小巷子，長短縱橫，或筆直交叉，或曲折蜿蜒，或首尾相連，或拐彎抹角，曲徑通幽，激發我不少靈感，拍下了一些值得回味的照片。
晚飯後，我一個人在院子裏到處蹓跶，不知怎的來到了前台大廳，看見幾位服務人員仍未下班，經理也在場，似乎在等着哪位貴賓的到來。好奇一問，原來今晚李寧和他的團隊會入住此處。基於對體操王子的仰慕，我也陪着服務員們等了一會兒，順便閒聊，對揚州本土風情也多了一層了解。
到了二更時分，明月高掛，月光灑在中庭，確是「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別有一番情趣。但蘇東坡可有張懷民相伴，我的體操王子卻仍未到來，孤身隻影，想月下獨酌又無酒在手，加上漸有睡意，我唯有返回客房，呼呼睡去。
睡了一宿，窗外的鳥聲把我從夢中喚醒。推開窗戶，初春的清新空氣沁入心脾，精神爲之一振。此時院子裏的桃花迎風搖曳，開得正是熱鬧，還真是「小園幾許，收盡春光映入眼簾」。
我們來到膳廳，吃着熱氣騰騰的揚州早點，才得知昨晚深夜李寧到訪，住了半宿，天還沒亮一行人就匆匆離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我們這兩個閒人，吃完早點後，也開始了正式的揚州之遊。
揚州之旅 3-1
延伸閱讀：〈觀音山寺的氣象──記2012年初春揚州之旅〉（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