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30多年,我親見最阻礙年輕人成長的幾種情況。這些情況,若不是當事人自覺,積極追求人生的意義,他或她會定格於蒙昧。
第一種情況是誤把玩伴視為朋友。玩伴和朋友是兩個概念。玩伴是就手的,可以用親情視之,例如同學、網友,故有時會兄弟姐妹相稱、甚至結義金蘭。朋友是知心、平等的,因英雄同見而擺脫高處之寒,思考精深更互補其短。朋友可遇不可求。年輕人分不清二者,又怕寂寞,因此落入朋輩即朋友的迷思中,一方面怕失去認同,一方面未經歷過真朋友的深刻喜樂,就主動「忠於群落」,給同化了而不自知,日後再發展不出個人的看法和深度。
鍛煉基本功 方能終身自學
第二種情況是15歲前沒練好幾種基本功。國文、外語、方言母語的正確發音,對課外閱讀的喜愛,思考自己的對或不對,表達能力、體能和開放的學習能力,都要求鍛煉。沒有這些鍛煉,難以終身自學。
第三種情況是不要求自己從鄙俗的日常層面提拔到更高的思考層面。例如堅持講粗口。有些人來自基層家庭,但出淤泥而不染,絕不粗言穢語。人講粗口,是為了什麼?是因為詞彙不足,是正在怒髮衝冠?還是為了和友伴們同聲同氣?粗口,是對對方的侮辱和咒詛。侮辱對方,由於出於己口,人格先給羞辱了。咒詛對方,無異於交鬼,對方若真給咒死了,胡亂發咒的人能安樂嗎?能不糾纏於邪靈污鬼嗎?
我有一個好朋友,12歲前滿嘴污言穢語。一天,他自個兒想事情,問自己因何要一口垃圾。從此他就不再說了。後來,他成了運動員、政務官,一個正直不阿的人。
道德淪落 由不孝開始
第四種情況是像動物那樣,長到青少年階段就輕蔑長輩,甚至想打倒他們,像蠻牛搶父親的地盤。他們忘記了自己是人類。一般而言,人知道父母因歲月而累積了無價的智慧。你或會說,他們連「安心出行」都不會用呢,何來智慧!但別忘記,他們知道怎樣用手洗衣服,懂得怎樣做一頓你做不出來的飯,並且能告訴你哪些人或民族會來害你。他們一眼就看得見人心不古。
父輩身上有寶,心裏有愛。不向他們學習是愚蠢,如同面對寶藏而不懂得取用;不愛他們是無理。年輕人拿所有感情去追求愛情,把孩子送進學費昂貴的國際學校,父母則丟在安老院的,屢見不鮮。道德倫理江河日下,由不孝開始。
簡單說,只追求朋輩認同而忽視真理,在學習上不肯花丁點力氣去鍛煉心智,可以做清潔的人而故意粗鄙,不敬重父母長輩、直呼其為廢老的人,最後全是沒成長起來的人。30歲後的大娃娃多得很,而社會要養活他們,一面養一面給他們罵。
事實上,60、70歲的人仍須保持成長心態,這才算健康。十幾歲就放棄自己的人固然無法快樂度日,也無法不成為社會上的壞死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