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經常與朋友和學生去劇院欣賞舞蹈演出，其中最愛看當代舞。但我發現每當我欣賞完一場精彩演出，在我身心充斥着複雜感受之時，身邊人總是皺着眉頭兼頭頂霧煙向我表示：看不懂呀。哦？舞蹈需要用眼睛「看懂」嗎？
這次我們欣賞的是香港藝術節與香港演藝學院舞蹈學院聯合製作的香港藝術節2022節目《Colpssus無極》。這個節目由澳洲編舞家史蒂芬妮·雷克創作，作品於2018年在墨爾本首演，之後衍生出不同城市的版本，今年生出香港版。因為疫情關係，這次香港版排練經錄像和網上視像形式進行。能夠想像得到，對於香港演藝學院的舞者們來說這次排練困難重重殊不簡單，但這些障礙正正反映了這兩年香港和世界的現況，令作品更具時代感。
這是一個探討個人與群體，社會上人與人關係的作品。舞台由最開始到結束總是有40多名舞者同時在場，沒有人會中途離開舞台。如果大家上網搜索《Colpssus無極》這個作品的圖片或影片，會見到所有舞者平躺在地上圍成一個大圓圈，大家都腳向着圓心，頭向外圓，這就是作品開始時舞者的定形位置。
從一位舞者的呼吸帶到下一位舞者的呼吸，一個傳一個的呼吸繼而發展成動作，因為圓形這個形狀而令動作循環不息。循環和重複的動作能加強動作的能量，最終把一個舞者單獨甩到圓形的中間位置。觀眾緊隨着動作的發展也逐漸投入舞蹈之中，期待獨舞舞者帶着圓形去展開整個作品，也許獨舞是領導者，但也許是一種操縱。
整個作品全長60分鐘，不設中場休息。舞者時而聚集時而分散，有時會變化成群舞加獨舞的關係，也有不同雙人動作串連其中。這個作品有很多群舞的相同動作，有些動作會有時間差，有些動作會分組而舞。60分鐘不間斷的畫面不停變化，最好看的是觀察每一個舞者各自的狀態和身體的運用，就如社會上群體之中每個人都有的獨特性。神奇的是各異的肢體卻能形成一種巨大的氣場和能量，我相信這是當時當刻在同一空間的所有人，包括舞者、工作人員和觀眾的共同震盪。所以現場表演的威力在於當下所有靈魂的頻率感應，不只是對舞蹈肢體動作和主題的解讀。
欣賞舞蹈有很多角度和方法，而藝術總是不分對錯，也許放下理性去分析和解讀，任憑感受融入當下氣氛去看看能否產生共鳴，是一種更純粹的欣賞角度。我認為欣賞舞蹈的動作與音樂的配合，再加上舞者肢體和情緒的投入是一種人類原始的審美，我們與生俱來就愛節奏和動律感，舞蹈不是高高在上的奢侈品，而是一種人人都有能力感受得到的本能。
「舞蹈藝術」系列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