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在教育人員專業操守議會服務超逾10年,見盡不少奇形怪狀的社會百態和不同類型的教師違規個案,其中最大的反思問題是:今天的教育人員究竟怎樣看「誠信」的呢?請閱下述例子,由讀者自行判斷是否與個人「誠信」有關?
- 有教師長期缺課,期間有做兼職;
- 有教師經常遲到早退及逃避執行校方指派於課後舉行的特別任務;
- 有教師在水運會當天打電話回校請病假,下午卻被發現與家人在商場流連;
- 有教師向校方投訴該校副校長在6樓走廊出現令他恐慌,更拍下由6樓下望的照片呈交校方作為證據,聲稱擔心自己安危;
- 有教職員把學校物資私下帶回家中使用;
- 有教師使用虛假學歷文件以求聘任或升遷;
- 有教師欺騙學生感情,甚或發生非一般友誼關係;
- 有校長因財務處理不誠實被辦學團體解僱及送官辦理,最後身陷囹圄;
- 有校長因收受外間利益而被告上法庭。
個人認為,上面列舉的例子,不只是懷疑與教育人員專業誠信有關,更多是屬於專業失德和操守問題。當然如有雷同,實屬巧合。不過筆者會問,既然這等人想盡諸般辦法去逃避責任,那又何必加入這個專業,「好為人師」呢?
曾幾何時,向別人伸出援手,是會被其他旁觀者取笑;在別人邀請自己給予評價或意見時,說得比較坦白和直率,原來是會令到當事人感到不安而其他人會覺得您不留餘地!這是什麼原因呢?包裝了的說話或美麗的謊言原來是受人喜愛,而誠實表達、說話直接、不巧言令色的卻受到批評,為人詬病!何解?
言而有信 絕不妥協
作為公民,有誰不想看見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所信任的管治者能做到路不拾遺、山無盜賊、家給人足和鄉邑大治等的境況?在一個人人生活富足、安份守紀、百業興旺、天下太平的國家內安居樂業,怎麼會不滿足?然而,在現實世界裏,作為一個有承擔、負責任的政府,是否其下的所有管治班子成員或分權管理下的分層管治者,都能夠好好執行職務,最終令到治下的市民可取得上述的滿足感?新特首的上任,正不是想告訴全港市民,他就是有這樣的決心,以終為始、以結果為目標,要好好整治香港的官僚管治文化,以強政勵治和良政善治去代替一些已存在已久的所謂躺平、因循和不作為的官僚作風,是嗎?
一直以來,管理學中有建議什麼是「誠信立國」[1]之說。那是希望管治者能以法治、公平和仁愛治理國家,但最終仍須以誠信為重中之重!承諾了的事情,必須兌現,否則就是走數!做人必須言而有信,言出必行!政治家如特朗普、陳水扁之流,在競選期間,經常大言不慚,期票大開,當選後便賊過興兵,說了便算!一個國家領袖、地區首長、部門領導、公司總裁、學校校長、老師等,都是一般平民百姓信賴的人物,說了的話,許下的承諾,是不可以改變的!這是誠信!
歸根究柢,政治家之能夠使法治有效管理國家,那就是今天所謂「講得出,做得到」的本事!其關鍵在於誠信。而根據維基百科的解釋,「誠信是指誠實的做法,並表現出對道德、倫理原則和價值觀在思想和行動上的一貫和不妥協的堅持。『誠』是誠實,『信』是有責任心、信用……」
可惜,筆者在香港生活多年,看見太多不誠信的例子,不但政府部門裏有,私人及民間組織裏有,工商界有,教育界也有!只因自己一直服務於教育界,特別曾於師資培訓、校長領導及在教育人員專業操守議會工作了一段頗長的時間,見盡人生百態,自然對誠信的要求比一般人高,仍有一份執着。
不誠信教師的例子
曾聽過一些校長在分享聘用教師的經驗時,他們指出最不喜歡的是那一類沒有誠信的老師。有位校長請了一位剛畢業的新入職教師,科目配合、有語文基準,又有師資培訓資格,結果馬上和她簽約,以為一切大定。誰知,正當幫她辦理註冊時,該老師突然爽約,只打電話到學校聲稱「不來了!」,理由也省得想!當知道自己因違約而需要賠償一個月代通知金的查詢時,她卻回應道:「等我返去問吓律師先!」「人無信而不立」,這也就是為什麼孟子在《離婁》中呼籲為師者必須三思,他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
筆者亦曾處理過類似個案,話說這位新入職的老師只屬一般表現,試用期間沒有什麼特別問題,教學也尚算中規中矩,還可以應付了基本需要。當試用期過後,便陸續出現問題。經常打電話回校告訴校長或由職員轉告校方他當天請假,有時聲稱自己身體不適,有時說自己家有急事,或當日有點頭暈身㷫、鬧肚痛等。另外他經常因小事遲到、早退。
由於該校只要求教師兩天病假才需要呈交醫生紙,結果這位老師便利用了這個政策的空隙和漏洞,長年享受他的特別假期。當他累積病假假期剩餘無幾時,他便轉移用工傷假期去延續他的病假優惠,因為工傷假是不會計算在累積病假的總數之內。因此他不是某天向學校投訴座椅損壞令他腰骨受傷,便是借某人疏忽沒有好好關閉儲物櫃,導致他因碰撞受傷而申請工傷假期。
另有一天,他從病假回校銷假當天,因為他的所有累積假期已經用罄,所以他向學校報稱自己不小心在上落樓梯時跌倒受傷,要求學校報警並送醫院驗傷,跟着便用這個理由以工傷假請假了接近兩年!另一次,他因與同事發生口角,控告同事誹謗導致他精神創傷,另也控告學校沒有好好提供一個安全工作環境給他,所以他又呈報工傷,要求賠償。
從上述案例所見,一個有計劃地去放取病、事及工傷假期的人,明眼人都可以看見這是一宗非比尋常的失德教師行為個案,案主明顯是以欺詐手段去騙取工傷和擅用公帑,理論上學校以至教育局人員都不應該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唯當學校將涉嫌違規個案向分區教育局呈報並要求局方介入時,有關教育局官員聽罷卻表示不願牽涉其中,只提示學校須依照學校行政指引和程序辦理,因政府已賦權校方施行校本管理。有關官員的動作明顯也是有負公眾期望,沒有履行應有之責,違公義兼沒有誠信!正是「為官避事平生恥」吧!
輕視害群之馬 只會變本加厲
筆者早前拜讀了一位基督徒校長分享的文章[2],特別是他引用了《聖經》的話語去提醒專業教師應具誠信的品格,深有所感。他指出,「誠信並不是單單指道德價值,也是《聖經》的教導;信實是聖靈所結果子的特質……上主喜悅正直人,並應許『行正直路的,步步安穩』(箴言第10章9節)。」不過,全文當中,最令筆者或一眾教育工作者應該反思的卻是以下的幾句說話:「持守真誠和信實的價值,可能在世人眼中是愚笨,卻蒙神喜悅並賜福……」我們也願意偶爾愚笨但堅持說誠實話嗎?
不知各位讀者是否也認同筆者的意見,但若果人人都對這些欠誠信的害群之馬違規行為視若無睹,對他們的惡行無動於衷,有關行為一定會不斷升級,甚至變本加厲,最終導致教學失效,學校投訴無日無之。最後,筆者認為,教育界既然仍然存有若干欠缺誠信和失德的「好為人師」敗類,教育局宜與業界同心,正所謂「上下同欲者勝」,大家一齊打好這場美好的誠信仗吧!
注:
[1] 據說在戰國時期,商殃看見當時社會從上到下都是雞鳴狗盜、霸權主義充斥,武力強大者擁地為王,到處亂七八糟,無法無天,法令如同虛設,於是他投奔秦國,說服並協助秦孝公以誠信立國。並曾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去解說誠信立國的重要性,原文見於《節商君列傳》。
[2] 鄭德健校長於2022年7月7日在《明報》撰寫的《誠信何價》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