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朗同學:
昨天收到你的電郵,提到因為港區國安法立法的影響,你的父母可能移民。在留港或離港之間,你不知如何取捨。 此外,在今天社會動盪的時刻,你尋找工作的努力,也是徒勞無功。
你的徬徨我十分理解。在過去一年,我們面對三個驚濤駭浪,一是反修例事件,二是新冠肺炎,三是最近的港區國安法立法和美國威脅取消香港特殊地位。離港還是留港,牽涉很多個人因素,我不想在此唱高調;不過在社會出現混亂的時刻,我們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作理性思考。古人說:「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面對危機,更需要回顧香港人過去怎樣渡過難關。
其實香港一直在中西雙方的夾縫中生存,一方面從雙方的交往受惠,另一方面也承受了雙方對立和衝突的壓力。東西雙方的冷戰甚至熱戰,對香港來說是司空見慣;我們準備面對危機的時候,也要把握可能出現的契機。今天香港面對的震盪並非空前,也未必是絕後。
二戰後的香港經歷了兩次大震盪,其一是1950年的韓戰,其二1983年中英就香港前途問題的談判。這些震盪嚴重損害香港經濟,不過也帶來轉變的契機。1950年韓戰爆發,美國帶領整個「自由世界」對中國實行戰略物資禁運;連膠布、紅藥水、棉花等日常用品,竟然也算作戰略物資,禁止從香港運到內地,香港賴以為生的轉口貿易一落千丈。香港出口在1952年下跌30%,並出現連續三年負增長,一共下跌了50%,情況遠比今天嚴重──今年首季出口收縮約9%。不料韓戰的危機卻成為香港蛻變成為製造業中心的契機,當年香港的成衣、玩具、塑膠花、手電筒的出口,皆位列世界第一,香港更一躍成為「亞洲四小龍」之首。
1983年香港前途問題談判的震盪,使港元匯率從1美元兌6港元急劇貶值至1美元兌9.5港元,當時全港超級市場的日用品幾乎被搶購一空。反觀今天,雖然傳媒有不少「走資」的報道,然而香港的聯繫匯率聞風不動,說明香港的聯繫匯率制度十分穩健,也反映「走資」的壓力不如坊間一般想像的嚴重。當年在移民潮中外移的港人,不少回流香港,誰知道歷史是否會重演?
契機的一面,鮮有人提及
我沒有水晶球,今天的局面是否將會顯著惡化是未知之數;不過凡事總有兩面,危機的一面有媒體不斷渲染,可說是耳熟能詳;契機的一面,卻鮮有人提及。香港回歸已經23年,香港如何保障國家安全的問題,始終纏繞着香港與中央的關係,成為中央政府心中的一根刺。香港與內地唇齒相依,沒有內地的合作,香港眾多深層次矛盾並不容易解決。如果國安問題得到妥善處理,香港與內地的交往,是否可以重新出發?是否可以成為合作建立香港進一步發展的基礎?
港區國安法將通過《基本法》附件三成為香港法律;將來國安法在香港的執行、起訴及審訊的過程俱受《基本法》規管,而《基本法》對香港的人權、自由及司法獨立皆有清晰保障。現時港區國安法尚未有詳細條文,不少論者已經斷言香港的人權、自由及司法獨立將會蕩然無存,是否過於武斷?
最近香港美國商會調查會員對國安法的意見,有超過八成受訪會員對立法表示非常關注或關注。美國商人關注危機是意料之內,不過也有美國商人看到有契機,例如有意見認為立法是好事,有助穩定治安恢復社會秩序,杜絕社會動盪;亦有人認為香港缺乏相關法例,而其他營商的地方有類似法律;更有人認為,中美角力下,香港或有更多發展機遇。
古人說:「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禍福轉化固有天意,也要看人的努力。今天香港的美國商人能夠看到危機中的契機,我們香港人──特別是我城的年輕人──更加不能忽略危機中可能出現的契機。
宋恩榮
2020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