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語「重蹈覆轍」裏的「蹈」字,跟「循規蹈矩」、「赴湯蹈火」以及「手舞足蹈」裏的「蹈」,是同一個字,同一個解法,即「踐踏」。後面幾句成語裏的「蹈」,人人都知道粵音讀「度」,沒有別的讀法;但「重蹈覆轍」卻有很多人誤讀為「重『滔』覆轍」,在立法會會議廳裏經常聽到。
撥冗光臨
另一個常被誤讀的字是「蒐」。官員和議員們都很喜歡用「蒐集」一詞,而往往把它讀成「『愧』集」。「蒐」應讀「收」或「首」。按《新華字典》,「蒐」同「搜」;「蒐集」和「搜集」,音義都沒有分別。「蒐」是會意字,不是形聲字。蒐本來指一種草,可製成紅色染料。古人相信這草是由人血變成的,所以「蒐」字從「鬼」,乃取其意,非取其聲。「蒐」字其後被用來解作打獵、聚集、搜集。「蒐集」既與「搜集」無異,替官員和議員寫發言稿的人,應以「搜集」代替「蒐集」,可避免誤讀。
很多人把「一幢大廈」的「幢」讀作「童」或「棟」。據中文大學人文電算研究中心的《漢語多功能字庫》,「幢」有三個粵音讀法:在「幡幢」和「人影幢幢」中讀「床」,在「海幢寺」中讀「堂」,在「一幢大廈」中則應讀「狀」。「童」或「棟」都是誤讀。
「省覽」也經常會被誤讀。「省略」、「節省」裏的「省」,讀法和「廣東省」裡的「省」一樣;但當解作檢查(如「省覽」)、覺悟(如「發人深省」)或看望長輩(如「省親」)時,「省」就要讀如「醒」。「不省人事」不應寫作「不醒人事」,但讀音應如後者。
另一些誤讀的例子,較多在典禮上聽到。主人家致歡迎詞,許多時都會多謝嘉賓們「蒞臨」。其中的「蒞」字,正音是「利」,但因為看起來下面好像是「泣」,於是被誤讀為「泣臨」。另一個說法是多謝嘉賓「撥冗光臨」,常被誤讀成「撥『枕』」或「撥『寢』」,其實「冗」應讀作「擁」。這字頗有趣:它是會意字,上面是屋頂,底下一個人。《說文解字》:「人在屋下,無田事也」,即不用開工,所以「冗」本義是「閑散」。現在卻可解作「繁忙」,與本義恰恰相反。
有邊讀邊
現代通用漢字中,「形聲字」佔了八成以上。所有形聲字都是由「意符」和「聲符」兩部分複合而成,意符表示類屬,聲符表示讀音。例如「鱸」、「驢」、「鸕」、「爐」、「壚」、「轤」、「艫」、「蘆」等字都以「盧」為聲符,它們都讀作「盧」;而「魚」、「馬」、「火」、「車」等意符,就顯示了各字所指事物的類屬。
不過,並不是所有形聲字都和以上的例子一樣,讀音跟聲符完全一致。事實上,大多數形聲字的讀音,和它的「聲符」只是近似;很多字被誤讀,正是由於人們把聲符誤以為就是字的讀音。前文提過的「幢」(粵音「床」、「堂」或「狀」,不讀作「童」),就是一個例子。同樣以「童」為聲符的「憧」(「憧憬」),也常被誤讀為「童」,但正音卻是「充」。
很多字有相同的聲符,但讀音各異。例如「遞」(「遞增」)和「褫」(「褫奪」)的聲符都是「虒」(音「思」),前者讀「弟」,後者讀「始」。「恪守承諾」的「恪」不讀「閣」、「格」或「絡」,要讀「確」。聲符同為「單」的「嬋」、「憚」、「闡」,依次讀作「蟾」、「但」、「展」。
以「乏」為聲符的「泛」和「貶」,前者讀「飯」或「販」,後者讀「扁」;而同樣從「乏」的「眨」(「一眨眼」),則讀如「褶」(zaap3);如果有人第一次碰到「砭」這個字,試圖從它的聲符去猜它的讀音,可說是無所適從。同樣,知道「詐」讀「乍」、「祚」讀「做」、「昨」讀「鑿」,沒法從而猜到「酢」怎麼讀。
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多「形聲字」的讀音已變得跟它們的聲符一點也不相似。例如「剛愎」的「愎」不讀「復」,要讀「壁」;「暴殄天物」的「殄」不讀「診」或「珍」,要讀「恬」(tim5);「馬廐」(即馬棚)的「廐」不讀「既」或「概」,要讀「究」;「攻訐」的「訐」讀「揭」,不讀「奸」或「干」;「霰彈」的「霰」讀「線」,不讀「散」;「造詣」應讀如「措藝」,不讀「做旨」。
孟子名句「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當中的「惴」字,應讀「最」,不讀「喘」。
!docty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