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媒與教育互動的再思

香港人一直十分重視新聞自由、言論自由等權利,思考如何管制媒體應不是好的選項;反之,如何令受眾有能力處理接受到的海量訊息才是出路。

擾攘多個月的本地亂局仍是現在進行式,當下社會政局不似有平息的跡象。亂象爆發以來,直播畫面、畫面上見到的黃背心身影,讓大眾想到傳媒。由於有政客官員指本地教育為代罪羔羊,於是傳媒、教育,和這次亂局總是被糾纏起來。兩者之間亦似有種微妙難解的張力。

容讓先行擔當一下文抄公。以下文字來自一篇20多年前的舊文章:「……有能力掌握訊息的人士、機構就有潛質對社會產生影響力。而且層面是多方面;例如生活形態、言語、文化、價值觀念、是非對錯等。……教育工作亦是一種傳播工作,不過那只可算是小眾傳播。」(註)撰寫那篇文章,也是回應當年傳媒與學校之間的問題;再讀這段文字,四分之一個世紀的時間並無構成阻隔,現時仍然合用。

傳媒影響力超越當年

所謂有能力掌握訊息的機構就是大眾傳媒,發展至今傳媒行業已不再只局限於紙媒和電台;爆發式湧現的社交媒體,各種提供直播的頻道,為人們傳送海量訊息。當年所提出的影響力早已超越當年,力度獲得井噴式的激增。每逢周末出現的公眾活動,聲稱無大台,靠的就是媒體平台上訊息的傳播;所以傳媒的影響力已達到塑造議題,帶領社運的層面。

回顧當年的提請,期望傳媒發揮功能,所指的是內容素質的管理;其時要求傳媒不要散布偏離道德架構的不良意識,呼籲必須反映不同層面的文化和價值觀和力圖保持中立。對比現況,各種傳播媒體和社會網絡平台上流轉的訊息,不只影響到在學的青少年,不同階層的市民,甚至專業人士都輕易地受到影響,結集成為對立的雙方;結果促進了社會的撕裂。單純從社會現象的觀察來做評鑑,這種透過社交網絡平台傳播的新傳媒的影響力,已大大超越當年的想象。

其次是傳媒有否變質的問題,例如:可真是發掘事情背後的事實,而非憑部分來猜測全局?可有核實收到或發出的資料的真偽?時至今日,我們有時真是難以判斷假新聞的存在。

反思如何產生正向互動

香港人一直十分重視新聞自由、言論自由等權利,思考如何管制媒體應不是好的選項;反之,如何令受眾有能力處理接受到的海量訊息才是出路。

這樣子又走回頭路了。

我們的教育系統可曾培養下一代有能力從大量的資料中挑出有用的數據,把數據妥善地分析和處理,通過思考讓這些原料整合成為知識,甚至內化成為智慧?其實是有的,甚至冠上一個很不錯的名稱:高階思考能力、明辨是非能力。在通識教育科原初設定的課程宗旨內已有列明;可是,近來偏偏就多了人對通識教育科投出不信任的一票。

媒體令人們接收到大量的資訊,有真有假,甚至互相排斥的;傳媒的責任就是把資訊傳播。要教育和傳媒存有正向互動的話,教育就必須提升接收者的辨別是非能力,協助他們有更大的資訊處理能力,令他們培養出有效的高階思維能力。

提升市民應對素質刻不容緩

現況或許正是反證過去一段時間的學生並未能從學校教育中獲取上述的種種能力。為了促使上述正向互動的出現,教育系統實在有責任重檢當中的不足。

除了正視通識科的教學外,她的考評模式也亟待改進,不放棄使用紙筆考試就是令該科教學過程出現異化的主因。再者,不重視歷史教育和輕視國際形勢,正正是建設傳媒和教育之間的正向互動的障礙。欠缺了這些,就導致市民難以建立充分的知識庫去做判斷和高階思考。

雖然難以確定什麼策略才可以提升市民應對傳媒送來海量資訊的難題,但邁出第一步刻不容緩。

註:〈請傳媒發揮教育功能〉。《明報》「讀者論壇」,1995年3月8日。

黃冬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