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個國家愈是禁制一個導演,他的作品愈是在國際影展拿獎,我們的賈樟柯、伊朗的Jafar Panahi,都是例子。但Panahi未被禁制前,我已經是他粉絲。他擅長拍小孩子,小孩子在他指揮下都自然都像紀錄片,《白氣球》、《鏡子》是否因禁制而揚名國外?我想不會吧!他的師傅Abbas Kiarostami的風格,明顯易見於徒弟Panahi作品中,又是那些長鏡頭,拍攝一些山路迂迴而曲折,你看着人或車在路上走著,還準備有什麼事發生,炸彈嗎?受人襲擊?什麼也沒發生,就是讓你腦袋有空間處理到此為止的思想,也讓你欣賞一下山區的美。
這次《伊朗三面戲劇人生》拿了康城電影節最佳劇本而來,期待是興奮,他被禁了這麼久,被禁在家,他幽了一默,拍他居所有火警也不敢出去,在家也可以很多事發生呀,也讓他拍成電影!後來又禁他拍戲,他變了的士司機,人生百態,喜怒哀樂在的士上盡攝錄在車內攝錄機中,這個不算拍電影吧!
不知是否已解禁,拍了《伊朗三面戲劇人生》,真正演員只三、四個,其他像是臨時在村落找來,而且電影題材完全不會得罪政府,破除山區土裔居民守舊思想,為演藝界的女性發聲抱不平,應該不會得罪政府吧!他卻不可以出國去康城為國爭光榮,可惜!我心中也曾懷疑是否康城以一個政治動作頒獎給他?看罷電影,仍然覺得他寶刀未老,《白氣球》等電影的幽默,抵死諷刺,全部依然,Panahi仍然顯示實力,他自己演自己,伊朗紅女星也是演自己,故事講山區女孩有天分,考入首都的演藝學院,超難入的,耐何村民視她為恥辱,家中弟弟更是暴力傾向要打要殺。
電影受國家監控 卻成文學品質
伊朗和任何受國家監控的電影,通常善用象徵,偏偏文學便是這玩意兒。好的文學作品,讓欣賞者侃侃而談,寓意是什麼,其實想說什麼,於是便有了文學品質。
電影中不停用單程、雙向山路做象徵,在英國鄉間最多這種小路,英國司機有禮有品,搶先讓路,好像首先退後的有獎似的,六、七輛車齊齊退後也沒半點亂,沒半句粗口,沒互駡,顯示國民文化水平之高。
在《伊朗三面戲劇人生》的伊朗山區,大家用「響鞍」互相爭取首先上路的權利,村民和主流社會,誰才有權控制道德標準?村民本來與世無爭,為何不可保持自己文化?他們認為女演員都是骯髒、私人生活不檢點的娼妓,卻晚晚追肥皂劇,崇拜女明星,小女孩想當女演員,卻萬惡不赦,到了劇終,女孩終於攤牌,自我失蹤後終於現身和父母進了家園說清楚,那位弟弟拿了大石想殺人,究竟會發生命案?還是大吵大鬧?如果換了肥皂劇,這才是戲肉,《伊朗三面戲劇人生》卻剛巧在這一刻cut了,下一個鏡頭見到車頭玻璃破了,又到了單程山路,互「響鞍」爭用路權,紅女星受不了,跑了下車走上山路,後面是想入藝校的小女孩,電影結束了,你想想,跟着應該發生什麼事?導演的車停在那裏,對面的車隊爭取了優先用道路權,大家應該接受?還是像女明星和小女孩般跑上山路不接受?
Jafar Panahi永遠懂用幽默手法寫社會問題,這便是我愛他電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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