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會秘書處日前發表了一份有關香港社會流動的研究簡報,其中引述了香港大學的一項研究,指出本地工人有被困於最低收入組別的情況。研究將本地工人按收入水平分成五個組別,發現在2003至2008的五年間,六成以上的工人停留在收入階梯的同一組別;1998至2008的10年裏,停留在同一收入組別的工人接近一半,其中屬於最低收入組別的工人,工作10年後仍不能脫離該組別的,更超過一半。
跨代社會流動困難
簡報特別提及跨代社會流動在香港今天的困難情況。跨代社會流動以父母和子女兩代的收入、教育以及職業的相關程度來量度;相關程度愈高,跨代社會流動性便愈低。根據上述港大研究,在2008年,跨代收入彈性是0.42,即父親收入較平均收入每高出10,000元,兒子亦有能力比平均多賺4,200元;父親擁有學位時,兒子亦擁有學位的機會率是73.6%;父親是專業人員,兒子也是專業人員的機會率是42.8%。另一方面,香港教育學院最近進行的研究發現,生活於富裕家庭的青年入讀大學的比率,是貧窮青年的3.7倍。
由於缺乏前幾個年代的相關數據,我們沒法準確了解跨代社會流動在過去數十年的變化,沒法知道今天的情況跟20年前或50年前相差多遠。不過,憑個人多年所見,也覺得貧窮家庭的下一代憑努力奮鬥去改善生活,似乎是愈來愈困難了。
教育失去促進流動功能
我50多年前就讀於一家名校中學,同學當中固然不乏高官巨賈的子弟,但也有許多像我一樣,出身基層家庭,甚至家境比我更清貧的。進入香港大學,和我住在同一宿舍的同學,不少是來自徙置區(現在的年輕一代對這名稱或會很陌生);他們一完成學業,取得學位,立即可以找到收入較好的工作,經濟環境得到顯著改善,實現跨代社會流動。
皮克迪(Piketty)在《二十一世紀資本論》一書裏指出,美國和歐洲正在倒退到世襲資本主義,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教育失去了促進跨代社會流動的功能。美國的高校畢業生中,來自收入最高的四分之一的富裕家庭的比例,在過去40年從四成增至八成。如果這也是香港社會的趨勢,社會不公平便愈來愈嚴重,年輕一代愈來愈不滿。
原文刊於《am730》,獲作者授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