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上的轉朝換代從來只苦了一般百姓,對一些知識分子來說,他們有時恪守着他們堅信不移的道德觀念。商湯因夏桀眾叛親離在鳴條拖垮了夏,還把桀丟到南巢的亭山,三年後夏桀抑鬱而終(一說餓死)。桀有不少忠心的名臣,不過總說服不了桀,有的因諫而死,如關龍逄;有些投奔了商湯,如太史令終古、伊尹,這些背棄了桀的賢人反過來幫助商湯。他們認為「惟親厥德,終始維一,時乃日新。」領導者要注意道德修養,不斷更新自己的道德意識。
以古鑑今的例子
商代到了紂時,重蹈了桀的覆轍,周武王收到紂王的兄長微子的密告,乘商紂伐人方,商邑防禦力不足時,發兵奇襲商紂,在牧野決戰,紂王不敵,自焚而死。商遺民在紂王的兒子武庚帶領下,得周武王弟弟管叔、蔡叔及霍叔的協助,與周人周旋了三年,最後被周公旦打敗。伯夷、叔齊曾攔阻武王伐紂,周一統天下後,伯夷、叔齊二人不食周粟,在首陽山採薇而食,後以薇亦周之草木,絕食而死。歷代對伯夷、叔齊推崇備至,稱二人為「二君子」,獨西漢東方朔評之為「古之愚夫」,認為賢者應通達事理,隨着世道變化而轉變,不應拘泥執着。
五代十國時,有長樂老馮道,他品行淳厚,安於清貧,為官清廉,歷後唐、後晉、契丹、後漢及後周五朝十三帝,他都能朝朝為公卿,曾三次拜相,居相位長達20多年,死時萬人空巷,為他送葬,後周世宗柴榮因而罷朝三日,並追封他為瀛王、諡文懿。後世對馮道的為人毀譽參半,有的批評他「不自愛其身,忍恥以偷生」、「懵大倫而不知恥」,乃奸臣之尤;有評之「厚德稽古,宏才偉量,雖朝代遷貿,人無閒言,屹若巨山,不可轉也」,史家王賡武認為他「把善意規諫及文雅的奉承兩種藝術糅合到完美的地步」,「他知道怎樣奉承,具有良好幽默感,同時具有一種誠篤的模樣」。馮道自己則以「下不欺於地,中不欺於人,上不欺於天」,「賤如是,貴如是,長如是,老如是」。在中國歷史最混亂的那個時期,改朝換代是槍桿子出政權,馮道只能盡力輔助君主,做一些他能力能做到的事,「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晚明的覆沒,是內監開門揖盜,把李自成引入紫禁城,崇禎在煤山(現稱景山)自縊,山海關守將吳三桂求助清兵與李自成周旋,清人遂趁機遷都北京,持續處理明朝遺臣與農民的抗清運動。明末黃宗羲、顧炎武及王夫之以文人抗清,對漢人來說是保持民族氣節。復明行動失敗後,清政府實施懷柔政策,三人以遺民自居,屢次拒絕清廷的徵召,各自在民間推展各人的思想以「明道救世」。
香港的回歸,沒有經歷慘烈的戰爭,是殖民主與宗主國間的和平過渡。共產主義的宗主國經過多年的內部鬥爭,給香港市民看到的是一些不能磨滅的印象。一國兩制的構想可能來自周朝平定不同方域時,會讓方域的「牧師」自行管理自己的地方的翻版,對一些心存西方民主思想的香港人來說,共產主義總是聽不入耳。他們有些以殖民地遺民自居,以抗共為目的,想的是保持氣節,不向主權屈服。他們對香港政府提出的一切行政想法,不是以如何對香港及香港市民更有利的方向來思考,而只是一貫的反對,最後拖垮的不單是香港政府,更是整個香港的未來。宗主國在過去的20年給予香港的支援是香港人有目共睹的,中國的未來發展,不像改革開放前單靠香港,從沿海發展的「三主四次」城市如大連、青島、上海、天津、寧波、廈門、深圳到今天的前海,香港的優勢已漸減。若我們的議員仍抱持「古之愚夫」、「反共復殖」、「龍獅遺民」的思想,不能像長樂老般「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來為香港服務,則香港很快便會變成中國的一個小城市,淡出於國際經濟舞台。
五十年不變的承諾已過了五分之二,殖民地的孤臣孽子,你要何去?何從?
!docty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