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文大學邀我去做為期一週的黃林秀蓮講座教授,給我的題目是「你是大腦的奴隸嗎?」這題目很有趣,因為我們即是,也不是大腦的奴隸。
大腦的自動化機制
有一本書叫《大腦比你先知道》(The Mind’s Past),以很多實驗說明人以為自己是大腦的主人,其實那是錯覺,大腦的自動化機制在我們知道(aware)之前,已經處理完這些訊息了。比如說,一個刺激打到皮膚上,它在20毫秒內可以激發大腦皮質的電脈衝(electrical impulse),但是在這個刺激到達皮質後,卻需要500毫秒才會讓我們察覺到這個刺激的存在,這些早到的刺激可以開始啟動其它的神經歷程,立刻做出動作反應,所以爬山時,如果突然看到草叢裏有條蛇,我們會立刻跳開,但跳到一半就發現它原來是一根枯樹枝。這個帶有情緒的刺激(有蛇)進到視丘(thalamus)時,會送到杏仁核這個情緒中心處理,因蛇會傷人,杏仁核立刻通知運動系統作緊急反應,你就往後跳,但當訊息到達皮質意識中心時,它就發現原來是個枯枝,你又繼續往前走了。我們生活中,98%的大腦運作不在我們的意識之內,若什麼都等我們有意識的去執行大腦的決策,早就被動物吃掉了。
又如光打到視網膜時,這個能量需要50毫秒才能轉換成電訊號,傳到視覺皮質去,所以我們看到的任何東西是50毫秒以前的舊聞。有一個實驗將一條1/4吋寬、1/4吋長的綠帶子,以固定速度在黑色的背景上移動,然後很快的覆蓋一條1/16吋寬的紅色帶子在綠帶子上面,結果受試者看到的是一條細細的黃線在綠色的背景中。其實當紅色的帶子出現時,綠色帶子已經移到另一端去了,這表示我們看到的不是當時在視網膜上的東西,而是大腦預測應該是什麼的東西。
行為會改變大腦結構
大腦雖比我們先知道,但我們也不是大腦的奴隸,有一本書叫《改變是大腦的天性》(The Brain That Changes Itself)也用實驗說明大腦有可塑性,它會不斷因應外界需求改變裏面神經的連接,我們的行為會改變大腦結構。例如一般人小姆指在大腦運動皮質區佔的地方很小,但音樂家佔很大,因為他們小姆指用得多。光是想像在動,都可改變大腦,實驗者請大學生想像他每天彈鋼琴2小時,3週後掃瞄他的大腦,發現他們手指頭在運動皮質區所佔地方跟每天實際在彈鋼琴的學生一樣大,表示冥想和實際動手做都可改變大腦神經迴路的連接和在大腦地圖上所佔的區塊。我們的行為會改變大腦,所以我們不是大腦的奴隸,其實,大腦若不能改變,病人就不必去做復健了,不是嗎?
其實,誰是主人,誰是奴隸,有什麼關係?實質最重要,兩者合作無間,使我們存活到現在,是我們在乎的重點,莎士比亞不是說「玫瑰換成其他的名字一樣的芬芳」嗎?
原刊於遠見華人精英論壇,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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