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2014年10月22日,灼見名家傳媒舉辦香港十大校長教育論壇暨開幕典禮,邀請香港10家大專院校的校長共聚一堂,探討香港高等教育發展的議題。以下為香港城市大學校長郭位教授在論壇上的發言摘要:
今天來到灼見名家的校長論壇,與在座各位分享高等教育的問題。我知道在座各位校長、來賓都有很多灼見。我來香港六年多,最大的感受是我發現香港人的 IQ 非常高,是世上最高的。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話,可以上網查閱。今天所說的話都有根據,不是隨便亂說的。(編按:根據歐洲一項全球智商研究發現,香港人平均智商高達107,在185個國家及地區中排名第一。)
今天我想藉着灼見論壇跟大家分享我對「香港高等教育如何維持國際優勢」的看法。香港的大學在國際間的表現一直非常優秀,但是有哪些地方可以加強呢?我認為有兩點我們可以加強及改善,以保持我們的優勢。
保持大學的獨立性
首先,高等教育界要培育創新思維,須有傑出的教研人才和尊崇學術的氛圍,提供創新的空間。故此,我們必須保持大學校園的獨立性和自主性,堅守學術至上的原則,決策標準不受政治或其他因素的干擾。
在招聘優秀學者方面,假如沒有現代化的做法與心態,推動創新必然是個奢望。現代化需要檢討大學開設的課程,對於過時的課程要修正、淘汰;另外,我們要把眼光放遠大,不要只限於香港這個彈丸之地,而要爭取大陸、亞太及世界各地的發展機會。
其次,我們應該加強教研合一,意思是把教學跟研究合併在一起。然而,關於這一點,我們的社會做得還不夠。
時至今天,仍有不少人對教研的關係不甚了解,仍然認為研究會影響教學或者教學必定會阻礙研究。一般人把教學跟研究分割,以為做研究的人,只是負責出論文,而教書的人則是很會說話的人。但實際上,中國有史以來,會教書的人是不太會說話的。但是,他們所說的都是有內容,有份量的。
大學分為四類
常言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韓愈《師說》)術業有專攻方面,在一些先進的地區,會把它們的大學分門別類,總共可以分為四類不同的大學。第一類是博雅教育大學(liberal arts school),四年制,最有名的博雅教育大學就是美國的普林斯頓大學(Princeton University)。普林斯頓大學成立於1746年,是一所私立大學,這類大學的特點是一班的人數比較少,而且十分注重師生關係和師生比例,學費非常昂貴。
第二類大學就是我們常說的專業大學,世界上有名的專業大學有:美國的麻省理工大學(MIT)、英國的曼徹斯特大學(The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和日本的東京工業大學(Tokyo Institute of Technology)。麻省理工大學成立於1861年,主要提供科學、科技課程。這類大學強調專業教育,專業教育指一所大學擁有非常優秀的工程學院、商學院、醫學院、法學院,它不像博雅教育大學般寬廣,但它比博雅教育大學專業。
另外,在1862年,美國參議員賈斯廷.莫瑞爾推動《贈地法案》,當時美國通過國會立法,通過此法案,由政府免費提供土地用以創辦贈地大學(land grant university)。贈地大學原先的宗旨在於教授農學、軍事戰術和機械工藝。但到了20世紀中,密歇根大學(University of Michigan)和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UC Berkeley)把它推廣成綜合性大學(comprehensive university)。這類大學的課程比較完備,例如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和日本東京大學(University of Tokyo)。就以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為例,她有約130個學系,可提供接近8000個課程,是一所比較全面的大學。而這類大學規定每位學生都必須修讀一些通識教育(general education)學科
最後一類則是專科大學,例如位於美國紐約市的朱利亞德學院(The Juilliard School),成立於1905年,乃世界著名的表演藝術學校之一,這是一所專門攻讀舞蹈、戲劇和音樂的高等學院。這類學院的特點在於只專注在某個特定的學科或特定的範疇,有時候是音樂,有時候是藝術,有時候是體育,旨在重點培訓某類學生,把一個人很專注,很重點的去栽培。這種大學跟博雅教育大學剛好相反,博雅教育大學着重寬廣,而這種大學則着重深入、專門。
教育必須與研究合併
其實大學就跟大家讀商科一樣,必須有一個利基(niche)。利基是指大市場中的縫隙市場。而因應這些縫隙市場,各大學便有所不同。但言歸正傳,在這四類大學裏,並沒有任何一類是把教、研分割的。這四類大學都要求教授做研究的同時,也要兼顧教學工作。這並不難理解,今天世界、科技進步得那麼快,如果不做研究,根本無法與時俱進。我讀大學時,對於攝影、相機非常感興趣。那時候我懂得拍攝,而且也精於拍攝,但是這些年都沒有拍了,皆因這些年都沒有對拍攝和相機做研究,所以我肯定今天你們所用的相機,我都不會用。
由此可見,如果不做研究的話,那教授教什麼呢?教授若不做研究,不與時俱進,那教授所教的內容會過時,而且也會遠遠落後於學生。You are already outdated, you are behind the student. What can you do? What can you teach?
另一方面,如果說教授在大學裏,只做研究而不教學,那教授在大學的功用是甚麼?對學生又有甚麼效用? What is your utility? What is your marginal utility for the student? 而且,我深信教授要把所做的研究轉化為知識,把知識傳授給學生,與此同時,教授可以跟學生有交流,教授可以從學生身上得到很多回饋。我上課時常常跟學生說:「你不必相信我所說的,你必須消化、思考我所說的。」雖然傳道、授業、解惑是中國傳統的想法,但我認為這種模式已經過時。傳道、授業、解惑所指的是老師教,學生聽,而學生有困惑,就由老師作解答,是非常單向的,但這並不足夠,它缺少了我們常說的格物致知,格物致知是指窮究事物的原理,從而獲得知識。因此,我才會這麼強調做研究,做分析,消化知識。
我知道今天有很多媒體到這裏做採訪,好的新聞記者必定是做了研究再做採訪的,對不對?(眾笑)如果說一個新聞記者沒有做研究,他不能成為好的記者;如果說一個教授並不做研究,他也不能成為好的教授;反之,如果教授做研究但並不跟外界溝通、交流,他亦無法成為好的教授。作為一個優質的高等教育,我們必須把教、研合一,在傳道、授業、解惑之外,我們也要做到格物致知。謝謝。
答問環節
問:在現今這個大時代,大學有何作用?大學能夠發揮什麼作用令香港向前走,而且走得更好?
答:香港的社會跟美國的社會不一樣,其差別在於我們的社會每一個人都很忙,每一個人都想了解每一件事情,我們每個人都怕了解得不夠深入。我有一句話作回應,「術業有專攻」。我們每個人如果能夠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這就是一個大同世界。所以以大學而言,如果大學可以把份內的工作有個優先次序,然後把它做好,我想這就會是一個非常理想的社會。我們也不需要忙得很,然後成效也不見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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