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曾一林」可組治港三頭馬車

三人各有所長和不足,正好互補互濟,曾鈺成與林鄭月娥安內、曾俊華對外。這個夢幻奇招,香港的問題不會全部煙消雲散,但肯定10來年的膠着內耗不會惡化,還可以令人醒一醒神,引發遐想,猜是中央的新方向標,主觀意願這次竟符合客觀環境。朝這方向和勢頭良性循環下去,「一國兩制」或是回歸的初心,有一番新氣象。
張德江傳達中國給香港的「一帶一路和中國一起走出去」新定位,最能有效貫徹和有效執行的,大概只有由曾鈺成、曾俊華與林鄭月娥組成一輛「三頭馬車」;三人各有所長和不足,正好互補互濟,曾鈺成與林鄭月娥安內、曾俊華對外。這個夢幻奇招,香港的問題不會全部煙消雲散,但肯定10來年的膠着內耗不會惡化,還可以令人醒一醒神,引發遐想,猜是中央的新方向標,主觀意願這次竟符合客觀環境。朝這方向和勢頭良性循環下去,「一國兩制」或是回歸的初心,有一番新氣象。
 

本土派以「一國一制」回應中國

 
1949年到九七問題開始,中國對香港的初心就是「肯定香港、長期利用香港」,但不明言肯定香港的優勢,以免香港翹尾巴。九七問題英國首先提出,中國剛從文革黑洞中出來,發現一個香港新天地。30多年以來,中國「一國兩制」構想和給香港的定性和定位,初期10年是在中國內部「充分利用」香港優勢,但只明言肯定香港的經濟商貿行政法治優勢。
 
2003年後10多年來,中國對香港政策走了樣, 變成「否定香港、長期改造香港」,要人心回歸,把唯心主義的人心回歸無限擴大和實然化(reified),自己挖「不可完成任務」的陷阱,自己跳進去。中國忘其所以,以我為主,以強橫的主權憲政和政治經濟實力,反過來罩住香港、清洗香港、改造香港,要香港納入中國內地。治港者不濟,香港不能有效管治,中央加派第二管治隊伍,把香港「內地化」,由中國揹起香港。無視、鄙視香港百多年中西接觸融合而渾然而生的「香港模式」結構和體制、人員和運作規律,中國宣揚沒有「國際標準」,只有「中國模式」,天經地義把「一國兩制」變「一國一制」。
 
當老舊泛民在中國與香港特區政府重重凍結、封殺、軟硬圍剿下,疲不能興、無力回天時,保育、佔中和本土勢力崛起,年輕世代不再「和理非非」,思前想後,橫空突破膠着內耗的現狀。無力回天,惟有正好自創新天。以本土「一國一制」回應中國「一國一制」,以較低成本取得驚天回報,一下子天翻地覆,彷彿乾坤顛倒;新舊立場論述、價值義理、是非標準、敵友言行、前景路向都重新分合、轉化和排列。
 
張德江突然借「一帶一路」論壇來港,不講人心回歸、圍城形式和實質新政策強調四點:
 
一、中央與(香港)地方憲政位階,隱約畫分中式世界與港式世界之別,各有長短功能;
二、香港在「中國隊」中與中國「一帶一路」走出去,為中國發揮獨特的香港優勢、角色和作用,也為香港本身再發展、為年輕世代前途找出路;
三、容許(地方)本土意識,把本土和分離區隔和對立,反港獨;
四、泛民、建制、反對派,各方不再分黨分派,20多年的政治藩籬「不要再存在」。
 
現在與中國一起走出去的香港新定位,對中國而言,是利用香港獨有的、中國沒有而又需要的「(現代國際)人文優勢」,對香港而言,是重新肯定香港,「暖空氣」給香港人短期呼吸,喘喘氣,長期是給香港繼續百多年「連接中外古今」老本行。
 
我30多年500萬字的「香港學」不外是這些中外古今的常識,內地學術界和政策智庫也有個別人在這些層面上下思索和談論,但中國對港指導思想一如200年對西方和現代世界,一直機械割裂和自設藩籬。最早對港是困在「經濟商貿」思想、意識形態和民族主義框框裏,不及其餘,自己講政治、政治化、泛政治,卻只准香港「經濟實體」、不准「政治實體」,不准香港講政治、政治化。

 

曾鈺成是備用胎?

 
後來半心半意講香港的政治法治,但全染「中國特色」,由語言定義與詮釋、概念與標準及邏輯論說,全有千百年「古已有之」的自家一套,沒上到古今中外文化開放比較談香港。講經濟商貿和政治法治都是視之為器具技術,沒深究經濟商貿和政治法治的和原理來歷、規律和人文內涵,以及與社會歷史各層群體的關係。張德江把香港「文脈相承的人文優勢」納入「一帶一路」這撼動世界的歷史工程,回歸「肯定香港、長期利用香港」的初心,來之不易。長遠宏觀而言,「一帶一路」是10多億人和幾十億人的直接全接觸,牽動全世界70多億人,中國的「中體港用」和「中體西用」恐怕遠不敷所需。短期即時對香港而言,一如幾十年中共治國和對香港,這些都是主觀意願出發,意識和想像驅動,可能沒配套行動,不久又不了了之,滑回舊軌跡。
 
這次是十多二十年中央對港的重大轉轍轉向,中央有沒有足夠知識和真誠務實進入香港和「一帶一路」的「深淺層次矛盾與問題」,視乎特首人選和立法會選舉的政制安排。

 

任性過人,最佳之選

 
曾鈺成一生屢屢出人意表。由港大畢業到培僑教書,幾十年在「城中城」醉心唯物主義理想,到八九六四與港人同聲一哭,到掛「民主」牌組黨,到屢受選舉「懲罰」仍自得其樂的口硬辯士,把「不存在(你說的)這問題」、「你被誤導」作口頭禪,到五六年前他屢屢大逆不道叫中央(中國)「面對(香港社會、政治)現實」,到主持立法會對拉布「自行判斷、依法辦事」數次給「自己人」罵,到現在能民主派所不能揶揄,入肉入骨三分挖苦左派、親中、保皇、建制,特區政府和中央政府的組織和人員的自相矛盾、愚昧和自討苦吃,到剪布似沒人發覺。他確有過人之處。
 
他可能唯一承擔這次中央對港的重大轉轍轉向的人。從知識和能力而言,他出入70年來中國和香港幾個世界,60年來言行跨越古今中外、在層層矛盾中閒庭信步。鄧小平叫官員和營商者在香港要按香港規矩法律,十多二十年變空話,曾鈺成示範政治管治治理施政在香港怎樣按香港 game-play 規矩法律辦事,兼且沿途成為雜文家、評論員。
 
他似有「特批」,可以「任性」放言,甚而似是中央某一方一早打造的「備用胎」。他向中央放話、給港人聽,泛民政治精英沒人能及。本港政壇上,建制他壓得住場,泛民也不太排斥。他的名望光譜足夠闊,與本土化鬼仔性格的曾俊華和洋化港化中化都混一點的林鄭月娥,組成「三頭馬車」,或能安中國對港初心。如曾鈺成不能上位,較具跨建制與泛民的名望光譜的是曾俊華。
 
原刊於信報,獲作者授權刊登。
 
(封面圖片:網絡圖片)
 

洪清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