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寫人性弱點

——金庸細意刻畫人物之四

金庸小說中,也寫有不少人性醜惡的一面。書中連惡人的兇橫也有好幾種。
金庸寫人性中光潔多情一面,也寫人性的弱點與卑劣。他借「天龍」中珍瓏棋局,寫盡當時天下高手脆弱的一面。  
 
這個珍瓏變幻百端,因人而施,愛財者因貪失誤,易怒者由憤壞
事,段譽之敗,在於愛心太重,不肯棄子,慕容復之失,由於執
着權勢,勇於棄子,說什麼也不肯失勢。段延慶生平第一恨事,
乃是殘廢之身,不得不拋開本門正宗武功,改習旁門左道的邪術,
一到全神貫注之時,外魔入侵,竟爾心神蕩漾,難以自制。
 
段譽之失,在於愛心太重,原來「愛心」倒是造成失敗的因素,不過只要回心一想,還亦是最理所當然的事,慈母溺愛子女,便是缺點,愛之適足以害之,愛心太重,果然不當。一個愛心太重的人,通常都是優柔寡斷,優柔寡斷,便常常誤事。世間上有種人常常努力去做好好先生,以為面面俱圓,結果難偕結局,誤人誤己而不自知。
 
除了高人亦有遺憾亦有弱點外,金庸曾不止一次描述有道僧人,武學修為高手對世務一竅不通。先有《神鵰》末段熟讀「九陽神功」的覺遠和尚,再有少林寺高手玄難大師。還有虛竹和尚入俗化為虛竹子的西夏駙馬爺。相信始終也不通世務,這也是作者觀察人性深刻之處。
 

強橫霸道的歐陽鋒 偽善藏奸的岳不群

 
金庸小說中,也寫有不少人性醜惡的一面。書中連惡人的兇橫也有好幾種。
 
第一類是強橫霸道:如《書劍》張召重、《碧血劍》溫氏五老、《射鵰》歐陽鋒、《笑傲》左冷禪和任我行。他們都具唯我獨尊的性格,銳不可當,屬遇魔殺魔,見佛殺佛的冷峻人物,但多有宗匠氣度。
 
第二類是陰險毒辣之徒。有得不償失的東方不敗、挑撥生端的慕容博、窺伺人妻的田歸農、殺師害徒的成崑。這一干人都是手段毒辣,人不害我,我亦害人之輩。
 
第三類是偽善藏奸者。有《倚天》的朱長齡、《天龍》的白世鏡,《飛狐外傳》的湯沛,當中佼佼者自然是僞君子岳不群,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大都博人好感敬重,但假面具撕破,尤覺其面目猙獰,結果衆叛親離,得不償失。
 
金庸作後期作品中,寫人性特點,寫得最多的是世人都愛聽阿諛之詞,都有喜歡被奉承的性格。由「天龍」的丁春秋開始,至任我行,桃谷六仙,洪教主,甚而是韋小寶。把阿諛之道寫得淋漓盡致,韋小寶亦因懂得奉承而成一代奇人。
 
此外,金庸曾用一整部小說來寫人性醜惡,這部小說便是《連城訣》。書中除了主角狄雲和丁典之外,幾乎全部人物都是缺德者,這可算是作者刻意刻劃人性醜惡之作。
 
(圖片:香港1996年電視劇《笑傲江湖》劇照;演員為王偉,飾演岳不群。)

楊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