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拜讀了顏訥博士的《多重邊緣的自覺:冼玉清嶺南研究的重層視域》,對冼玉清教授治學為人,尤為敬佩。
早年生活與經歷
冼玉清教授1895年生於澳門一個富裕家庭。父親冼藻揚是一名商人,對子女的教育甚為重視,並不因當時重男輕女的觀念而忽略冼教授讀書就學的機會。因此她年少時曾在澳門林老虎私塾、啟明學校、灌根學塾(陳子褒辦的學校)受教育。
冼父特意讓女兒學習英語,待女兒21歲時,安排她到香港教會名校聖士提反女校(St. Stephen’s College for Women)就讀,為什麼冼父希望提升女兒的英語能力?原來他想女兒日後能協助開拓在香港的生意,殊不知反令冼玉清能於日後,在廣州嶺南大學以英語教授二十四史。其後因到廣州嶺南大學一遊,她受大學的寧靜清幽環境所吸引,她在《自傳》中回憶:「有一次父母帶我去廣州玩,參觀嶺大,我覺得這地方遠離市塵,真是藏修之所。」
1918年,冼玉清轉讀嶺大附中,開始了與嶺大的不解緣分。兩年後入讀嶺大,經過四年的大學教育,1924年獲取嶺大文學士,因成績優異,並在原校任國文系助教,1935年升任副教授,三年後又更擢升教授一職。當嶺南大學於1952年併入中山大學,冼教授亦隨之轉為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60歲時正式退休。1956年,任廣東省文史館研究館副館長及其他要職。
富商的父親留給冼教授雙份遺產。1954年,因到香港銀行簽收遺產利息頗為頻繁,令他人有所誤會,蒙受冤屈,幸好及後終還她清白。1965年,她因病離世前將這份遺產及文物珍藏,全部捐給了國家,據說總捐獻達43萬港元以上。

為教育而終生不嫁
冼玉清教授是嶺南當代傑出的女詩人、學者、廣東文獻專家。她於1912年公告為學術和教育而獨身,她說:「以事業為丈夫,以學校為家庭,以學生為兒女」。凡有關冼玉清的研究,幾乎都提到她17歲決定獨身不嫁的宣言。1952年冼玉清於《檢討我的治學與教學》中說出她以獨身來成就自己作為教師的責任,1958年,她在自傳裏更進一步說視教育為終生事業、為教育獻身的原因:
「我一生受他(灌根學塾的創辦人陳子褒先生)的影響最深,也立意救中國,也立意委身教育,自己又以為一有室家,則家庭兒女瑣務,總不免分心。想全心全意作人民的好教師,難免有失良母賢妻之職,想做賢妻良母,就不免失人民教師之職,二者不可兼,所以十六七歲我就決意獨身不嫁。」
秦牧於《關於嶺南女詩人冼玉清》一文中對冼教授獨身不嫁發表了她的意見:「一位女學人有相當地位,而又一直沒有結婚,在任何社會都會引起人們背後的許多議論,自是不言而喻的。」確實,冼教授於當時在她的《檢討我的封建保守思想》揭示出這個想法:「立志終身從事教育,犧牲個人幸福,以為人群謀幸福。」她在《檢討我的治學與教學》一文中主張,國家若毀棄傳統文化,嚴重程度不下於亡國。冼教授對國家觀念絕不含糊。
廣州嶺南大學與碧琅玕館
廣州嶺南大學首任華人校長鍾榮光於1927年聘32歲的冼玉清出任嶺大博物館館長。1930年,鍾榮光校長將校園九家村的一個平房給冼玉清居住,冼教授稱之為「碧琅玕館」,從此她在此平房埋頭苦幹,讀書治學,擔負整理嶺南史的重要職務,包括廣東省文獻委員會、廣州文物保管委員會、廣東文獻館、廣東文物編印委員會委員等。冼教授與陳寅恪交誼甚久,陳寅恪的父親陳三立先生親自題寫「碧琅玕館」四字。此匾高懸於碧琅玕館門前正中,兩旁掛上杜甫詩句:「瀟灑送日月,寂寞向時人。」心聲不言而喻。
冼玉清教授是20世紀的女學者、女教育家、女詩人。另一方面,她年僅16歲時已立志終身從事教育及研究工作,言行一致,貫徹始終,實令人欽佩。真不愧是嶺南第一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