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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搓的粵語

粵語有三個古字,與紙張、毛巾有關。今字「嚿」,是形容紙張或毛巾被揉成一團的說法。本文探討「嚿」字本字的三個可能性,另再分析「哥子」與「哥仔」詞義轉移的問題。

(編按:本文載有三個古字,以*、**和***顯示。)

粵語有「kœ55埋一『*』 」([紙張、毛巾等]被揉成一團)的說法(「*」音「gɐu22」[音同「舊」],多寫作「嚿」。「一『*』」就是「一塊」)。「kœ55」一音,與「靴」(hœ55)的發音,只有「聲母」上(「k」與「h」)的差異,「韻母」和「聲調」都是一樣的。有粵語詞典解釋此詞時,只用「囗」作字頭,以示未知此字當作何形體。如白宛如《廣州方言詞典》的「囗」(所標讀音轉寫為筆者慣用的音標,並以香港音為準的話,就是「kœ55」)條︰「揉搓︰張紙畀佢囗埋一『*』揉成一團|囗醮件衫嘞。」

筆者認為此詞實當以「**」 為本字。《廣韻》・戈韻・去靴切「**」︰「手足疾皃。」又同韻「於靴切」的「***」條云:「『**』『***』,手足曲病。」「戈韻」字,粵音基本上讀「-ɔ」,如「戈」(音gwɔ55)、「蓑」(音sɔ55)、「波」(音bɔ55)、「和」(音wɔ11)等。不過部分字,因為是三等字,有「-i-」介音,以致今日其粵音韻母或略有變化。如「許『***』切」的「靴」,今讀「hœ55」。既然「靴」讀「hœ55」,那麼「去靴切」的「**」,自然是「kœ55」了(「去」是「溪母」字,本讀「k-」)。

「*」本義為「手足曲」的疾病,而紙張、毛巾等物皺起的時候,就讓人聯想起「手足曲」的樣子,於是粵人的祖先就拿「**」來形容這等情況了。另外,粵語有「ɔ55 22」(「ɔ55」音同「屙」,「gɔ22」音同「哥」的陽去[第六聲])一詞,義為「(因為太多不必要的動作而予人)麻煩、笨拙、遲緩(的感覺)」詳本欄「『**』『***』 」條。

哥子(仔)(gɔ55 dzɐi35

粵人稱呼與年紀略大於自己或者與自己年紀相若的男性陌生人為「哥哥」或「哥仔」甚或「哥哥仔」(女性也有這樣稱呼年紀少於自己的男性陌生人的)。「仔」於甲骨文中與「子」為同字異體,而「仔」之音「dzɐi35」亦傳承自「子」之上古音。這兩點筆者已於「生仔」條言之,茲不贅述。

《敦煌變文集》卷二《舜子變》︰「瞽叟⋯⋯高聲喚言︰『象兒!與阿耶三條荊杖來,與打殺前家歌(哥)子。』」變文中的瞽叟叫後妻生的兒子「象」拿荊杖去打死其前妻生的兒子──亦即象的哥哥。原來「哥哥」在變文時代可以稱為「哥子」(「歌」通「哥」)。這樣看來,粵人對陌生男性稱為「哥仔」即源自唐五代人的習慣,分別可能只在於,其時的「哥子」用於親哥哥,而我們今日則只用於陌生男性而已。這就是詞義轉移的一種方式。說到「哥仔」,筆者相信現時五十歲以上的讀者都會記得,以前有一首粵語歌有「哥仔靚呀靚得妙」這樣一句歌詞。

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