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歷史悠久，是中華文明重要發源地之一，歷代留存下來的文物古迹甚多，尤其是古代建築，亦曾有多個令人矚目的重要考古發現，故有「五千年文明看山西」、「地上文物看山西」的說法。
早在上世紀90年代，已到過山西，而最近的一次，則在2019年，當時參與了新亞書院校友會策畫的旅程「追隨梁思成、林徽因足跡看唐代建築」，參觀點主要集中在山西的北部。太原是起點，隨即參觀了中國現存最古的唐代木構建築──南禪寺、佛光寺，然後跑到五台山去，轉了一圏，接着是應縣木塔、懸空寺……還去了大同的雲崗石窟。
闊別5年後，去年10月中旬，新亞書院校友會又舉辦了「晉南歷史之旅」，可說是晉北之旅的延續篇。跟上次一樣，此行的導師仍是丁新豹教授，看的也是與歷史文化相關的建築和文物。
中午從香港出發，不到3小時，便飛抵太原。甫下機，只見四周一片灰濛濛的，天色有點昏暗，離開機場後，隨即前往此行的首個景點。
傍晚時分，來到了新修的仿古建築太原古縣城，古縣城座落於晉陽古城的遺址上。此城沿襲了晉陽古城原有的「城池鳳翔餘」建築風貌，以鳳凰振翅高翔的獨特造型，保留了「鳳凰城」的美譽，經過多年的修復，於2021年始重新開放。
不規則的城垣、高低錯落的建築，漫步古街古巷，穿越古老牌坊，十字街上，兩旁大多是古老的店舖，如老醋坊，也有新式文創店、藍染店等點綴其間……在城中的食肆「西河味道」吃過晚飯後，大夥兒才乘車返回酒店休息。
「一城看山西，一街五千年」，夜遊古縣城，仿如此行的序曲，既展現了山西古建築的特色，也揭示了這趟旅程的目標。
山西省博尋瑰寶
有人說過：「認識一個地方，參觀當地的博物館是上策。」近幾年來，山西利用獨特的優勢，大力建設「博物館之城」，太原是其中一個重點城市。在太原市內的第一個參觀點，正是位於汾河西畔的山西博物院，主樓造型如斗似鼎，四翼舒展，「斗」寓意豐收喜悅，「鼎」象徵安定吉祥。
這天是星期二，雖然並非假期，然參觀者甚眾，大家隨着人流，魚貫進場，步入主樓，展館中心是一八角型的中央大廳，大廳上方八角形天井，其造型設計靈感來自應縣木塔，寬敞而明亮。據導遊介紹，館內基本陳列以「晉魂」為主題，由《文明搖籃》、《晉國霸業》、《民族熔爐》、《佛風遺韻》等7個歷史文化專題，以及《土木華章》、《翰墨丹青》、《瓷苑藝葩》等5個藝術專題構成。
在兩個小時內，匆忙之際，我們只參觀了兩、三個歷史文化專題館。
在《文明搖籃》中，印象較為深刻的展品，有「陶寺遺址」出土的龍盤、特磬、土鼓……在展廳的顯着位置，有一個陶寺觀象臺的復原場景，可讓我們親身體會古代天文科技的發展。
在《晉國霸業》展出的文物，最精彩的包括青銅器「晉侯鳥尊」、「商青銅龍形觥」、「彩繪雁魚銅燈」、「戰國銅犧立人擎盤」，還有「虞弘墓石槨」。
其中至為矚目的展品，則為西周「晉侯鳥尊」，其蓋內和腹底鑄有銘文 「晉侯乍向太室寶尊彝」，說明了這是晉侯宗廟祭祀的禮器，經考證，這位晉侯是晉國的第一代晉侯燮父。整個鳥尊以鳳鳥回眸為主體造型，鳳眼圓睜，高冠直立，眼睛圍繞着太陽蓮花圖案。禽體豐滿，兩翼上卷，鳳尾下設一象首，象鼻內卷上揚。在鳥尊背上，一隻小鳥靜靜相依，成為鳥尊器蓋上的捉手，而鳥嘴上喙可自由啟合，傾倒酒液時自動開啟，復位時自動閉合……其造型寫實、生動，構思奇特、巧妙，裝飾精緻、豪華，為中國青銅藝術中罕見的珍品。「晉侯鳥尊」是山西博物院的院徽，被譽為「鎮館之寶」。
「虞弘墓」是1999年重大的考古發現，出土有墓誌、俑等各類隨葬品，其中最重要的文物乃「虞弘墓石槨」。據墓誌顯示，墓主虞弘的祖先來自中亞的魚國，他曾出使波斯，亦到過安息和吐谷渾，其後出使北齊，並出任武官，北周時，擔任「檢校薩保府」一職。入隋後，虞弘繼續擔任統治太原地區的軍事將領，59歲逝世。
「虞弘墓石槨」是一座仿木構漢白玉石槨，分槨頂、槨身、底座三部分，由數十塊構件組成，其上佈滿大小不等的浮雕及彩繪圖案，內容有宴飲、樂舞、射獵、家居和行旅等，具濃厚的中亞和波斯風格，在石槨基座正中，浮雕了一座祆教火壇，兩側各有一人頭鳥身的祆教祭司，則展現了虞弘信奉祆教背景，是北朝至隋唐中外文化交流繁盛的歷史見證。
據介紹，館內藏品50餘萬件，包括青銅、瓷器、石刻、佛教造像、壁画、書畫等，藏品既多，亦各具特色，值得一遊再遊。這一趟，因時間所限，走馬看花的我們，擠在人潮中，面對不少珍貴文物，只能重點式地瀏覽。
看來，下次再訪太原，至少要預留一、兩天時間，好好地參觀山西博物院，在不同的專題展廳，細賞不同的展品。
平遙古城滙通天
下午，我們來到位於晉中市平遙縣的「平遙古城」，古城擁有2700多年的歷史，是晉商重要發源地之一，也是世界文化遺產。這座古城，以完整的城牆、古樸的街巷，還有票號、鏢局、縣衙、文廟、武廟等充滿歷史感的明清建築，成為中國現存四大古城之一。
登上高聳的古城牆，一磚一瓦，恍惚在訴說着昔日的繁華與滄桑。走在明清街上，兩旁大小店舖林立，賣的是陳醋、茶葉、銀飾、瓷器……也有銷售平遙特產的商舖，如冠雲牛肉、推光漆器，還有穿上古裝的遊客，在身旁偶爾走過，帶來不一樣的風景。
平遙曾是晚清的金融中心，設在此地的票號就有20多家，可見其商業發達，甚至有人戲稱之為「中國的華爾街」。
由明至清嘉慶年間，平遙經營顏料業，已有250餘年，且發展至全國多地。乾隆後半期到嘉慶年間的貿易發展，引起不同城市間貨幣流通量大增，傳統運送現銀的方式，既耗時費資，且極不安全，運用新型資金結算方式的票號業，遂應運而生。
票號亦稱票莊、匯兌莊，是匯兌銀票的地方，有着類似近代銀行的功能。山西的票號早期以匯兌業務為主，到了清初又增加了存款服務，其中規模最大的，是創建於清道光年間的「日昇昌」，它是中國票號的始祖。
「日昇昌」票號的前身，是設於城內西大街的「西裕成」顏料莊，從事傳統的顏料行業，後來成為中國第一家開始兼營匯兑的私人金融機構。這間票號的建築，極具代表性，舖面坐南朝北，為晉中地區傳統的三進式穿堂樓院組合而成，現已化身為「票號博物館」，設有20多個展廳，通過文字、圖片、文獻、圖表等形式，展示了中國古代銀行業的發展史。
在後廳的門扉上，懸掛着一幅牌匾，寫上「匯通天下」四個大字，據說是道光皇帝親筆所書，以示對日昇昌票號經營網絡四通八達的嘉勉和肯定。
晚上的平遙，燈籠高掛，光影交錯，更是別有一番風味。晚飯後，我們先逛逛夜市，然後散步走回麒麟閣酒店，但在附近的安家街，卻發現一座正在維修的哥德式天主教堂，跟其他街道上熱鬧的景象，形成強烈的對比。
平遙天主堂原建於1910年，位於上東門處，原為歐洲古典風格的建築，主體建築共三層，自下而上分別為禮拜堂、音樂樓和鐘樓。這幢古城的地標建築，已於文革時損毀。眼前所見的兩層式教堂，為1984年在原址附近重建，下為禮拜堂，上建鐘樓，時光荏苒，現時的建築，又呈露出飄搖破敗的面貌，實在教人感到唏噓。
原刊於《新亞校友》（第34期，2024年12月），本文經作者增潤改寫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