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來了美國開CEO峰會， 主題為「Roaring ’20s 重來」？ 1920 年代在美國人心目中，代表一個新科技急速發展，包括飛機、汽車和收音機等，國際貿易蓬勃，經濟欣欣向榮，股市旺盛，有錢人穿著入時，喝香檳，聽着爵士樂，跳着Charleston舞，過着Great Gatsby式紙醉金迷日子的「超級美好年代」。但美好的日子當然不會永久， 1929 年10 月泡沫爆破，出現股災，1930 年美國國會通過Smoot-Hawley關稅法案，被指為把全球經濟推入「大蕭條」的主要原因之一。經濟差加上全球貿易戰，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誘因之一。
此峰會主持人本極度反對特朗普，經常指出標普500大企業，只有一兩個CEO公開支持特朗普，Elon Musk當然是最高調和最重要的一位，私人怎樣投票是另一回事。那麼為何他把今次峰會主題定作「Roaring ’20s重來」？相信原因有兩個，第一個是即使2024年等同1924年，今次21世紀的「Roaring ’20s」泡沫派對，仍有接近5年才玩完！某程度亦代表即使他和很多CEO表面上反對特朗普，但其實對他加上Elon Musk的能力有點信心。
除此，這個標題亦是一個警告，大家知道股市不斷創新高的光輝背後（雖道指50年來首次連跌了10日），很多美國人未能受惠，反而深受無道QE印鈔、超級財赤所帶來通脹、貧富懸殊、工業空洞化、非法移民、毒品和槍擊氾濫等問題折磨，令到很多人充滿憤怒和不滿，政治變得更兩極化，甚至有可能走近內戰邊緣！趁着仍有時間，美國是否真的擁有自我修補，更正未來發展方向的能力？
CEO街頭遭槍殺 四成年輕人「可接受」
今次峰會保安特別嚴緊，門外大批警察，很多CEO自帶保鑣，據說最少3位穿着防彈背心！本來不少CEO已曾收過「死亡恐嚇」，再加兩周前，在距離會場不到100米的街上，United Healthcare CEO Brian Thompson，被一名26歲年輕Ivy League白人畢業生Luigi Mangione從背後槍殺。子彈匣子上寫着Delay和Deny等字眼，暗示兇手對健康保險公司，經常拖延和拒絕付款賠償的手法不滿。最令這些平均年紀大，大部分為男性白人的CEO震驚的是民調顯示，高達40％的18至29歲年輕人，竟然認為這宗謀殺「可接受」，不少人甚至認為兇手是個英雄！網上更有人呼籲重新使用Guillotine（斷頭台）！
美不可能重回製造業黃金歲月
紐約市長Eric Adams到來例牌安慰大家，只數天懷疑兇手已落網，他已派出大量警力保護各CEO，紐約仍是全美國最安全大城市。他更打趣說美國只有兩種人，住在紐約的人，和夢想住在紐約的人！這位黑人市長永遠穿着裁剪得很有型的西裝，老實講似個黑幫大佬多過市長，出身是個小混混，後來才當差，然後政途扶搖直上。但近日已被起訴貪污，紐約市過去4年更流失75萬市民，不少搬到了Florida，他明年再當選的機會頗微。
這些CEO如何看美國的社會問題？他們普遍認為美國面對的最嚴重問題有兩個，亦是特朗普再度當選的主因，但間接都劍指中國。第一就是嚴重後悔過去20多年的全球化，錯誤相信Riccardo的過度簡單comparative advantage（對比優勢）理論，以為國際貿易，追求最低成本，製造所謂雙贏局面，就是最佳發展方向。但意料不到的是竟帶來去工業化，大量工廠倒閉，搬到中國去，結果失去大量高薪藍領工作崗位，即使失業率仍很低，但他們認為服務業卑微，只有製造業才神奇地賦予工人神聖尊嚴，生命才有價值！
我上周已解釋過，美國重振工業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把部分與國安相關的製造業搬回美國還有點可能，但MAGA信徒幻想可重回1950年代美國製造業的黃金歲月根本不可能。美國工人的敵人並非中國，而是他們自己逐漸失去競爭力，和不敵無法阻擋的自動化大趨勢。跟一位分析師討論過，他對美國再次工業化也頗有信心，關稅加工業政策的扶助，應有一定幫助，AI和機器人等發展亦有助提升生產力，抵消中國廉價勞動力的優勢，再者中國勞工也出現不足和漲價。但他的最佳場景也只是停止美國去工業化，無法大力反彈。
年輕人價值觀出問題 諉過TikTok？
第二個大問題就是年輕人價值觀出現極大問題，可統稱過度woke（覺醒），竟斗膽支持Hamas ，變成anti-Semitic（反猶太），崇拜社會主義，現在更接受謀殺CEO！他們把部分責任推到學校頭上，尤其最尊貴的Ivy League，但負最大責任的是社交媒體，尤其中國擁有的TikTok！雖未必有證據，但不少CEO公開指控TikTok受中國政府控制，操控算法，故意令到美國人對政府、傳統媒體，和甚至商界失去信任。上周TikTok上訴失敗，未能取得臨時禁制令，現在再上訴至最高法院。時間已無多，死線為1月19日，特朗普雖表示支持，但他到1月20日才就任，有否權力阻擋法院和國會也是個問題。這些CEO只懂指摘年輕人的「價值觀」，但又有否撫心自問，美國的外交政策是否符合人道，過度極端的資本主義，政府嚴重傾斜偏幫富人，才是社會分化的部分根源？
CEO雖口伐美國工業空洞化，過度金融化，但今次峰會頒了兩個領導能力獎，分別頒給Tim Cook和Larry Fink！Tim Cook表示非常感謝Steve Jobs的教誨，自述當初曾猶豫應否加入蘋果（美：AAPL），因擔心消費產品利潤微薄，但終於被Jobs 說服，後來才知道只要產品設計得好，也可賺大錢。在Cook領導下，股價升了25倍，市值接近4萬億美元！但蘋果不就是把生產全面移到中國和亞洲的帶頭者？利潤超高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輕資產，中國製造成本低質量高嗎？
蘋果成功 有賴全球化製造
Fink的成績也的確非常厲害， 他創立的BlackRock，1999年上市至今升了125倍，現在管理資產多達11.5萬億美元，比美聯儲報表規模，或任何主權基金都要多！但BlackRock的成功，不就正正代表美國經濟的金融化和虛擬化？問題這麼嚴重，又為何對新的「Roaring’20s」有信心？原因是對特朗普團隊，由Elon Musk帶領， 包括Vivek Ramaswamy 和David Sacks等新世代科技創業家有巨大信心，再加上對AI能解決所有問題，亦有堅強信念。Vivek也參加了峰會，他重複呼籲有technical talent（ 技術有能之士），應短期參與服務國家，他和Musk共同領導的DOGE（ 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故意設下完成日期為2026年7月4日，即美國250周年國慶，頗有意義。據聞他們已發現約5000 億美元的浪費支出，目的為減少2萬億美元政府開支，以此抵消關稅和其他政策的通脹壓力。但周三美聯儲主席Powell放鷹，似乎不相信通脹可大降，暗示明年只減兩次息，市場失望，因此大跌。
特朗普向加墨開刀 或有更深層意義
特朗普奇怪地宣布將針對加拿大和墨西哥，徵收比中國10%更高的25%關稅，更多次侮辱Justin Trudeau和整個加拿大，稱他為美國第51州的州長！他的用意何在，表面上是懲罰墨西哥和加拿大容許大量毒品和非法移民入境，亦有人指此舉等同加ICE汽車稅，簡接幫了Musk的Tesla。但我認為或具更深層次意義，首先是重申Monroe Doctrine，加拿大和墨西哥必須聽命於美國，繼而表明美國對加拿大的看法，猶如俄羅斯看烏克蘭，根本不是一個完全獨立國家，語言文化如此相近，如舉行公投，BC和Alberta等極可能自願加入，連仗都不用打。墨西哥收入水平差太遠，語言文化差別較大，所以不會容許加入。這些信息有可能是向中國示威，如美國3.5億人鬥不過中國的14億，如需要更大版圖和更多資源，隨時可取下加拿大，如需要增加人口，更容易，只需稍為放鬆移民和南方邊境，容許更多最好是合法，必要時非法移民即可，來的更不止是中南美洲人，中國、印度和全世界都很多人搶着去。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