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代讀的課外書

少年時代讀課外書,不能不提及金庸和梁羽生,當時已是武俠小說迷,和家人讀得如癡如醉。

在我心目中,初中是少年時代,高中則踏入青年時代了。因為初中只讀下午班,自己的時間較多。而高中有了新校舍,是上、下午上課,生活的節奏也變了,對我而言是新時代。

大哥和二哥都讀聖類斯中學,家姐露儀小學讀聖彼得,中一是壽山中學,後來她到北角寶血讀中二,讀至中學畢業。我讀課外書受他們三人的影響很大。

最初課外書是街頭連環圖

小學的時候常到街頭看連環圖,拿着新年的利是錢到「公仔書」檔租書。當時五分錢(斗零)轉一次幸運輪,可得三至五個租書牌仔,一個牌仔可保留他日租書一次。當時父母兄長都好像不贊成,但口氣不甚嚴厲。最多時間是蹲在第三街福壽里樓梯頂看書,有人上落樓便側身挪動一下,各得其所。大約我讀到中二時才沒有街頭看書的習慣。

到了四、五年級,大哥已替人家補習賺取零用,買了不少書,常放有書桌上,我好奇地拿來看。原來有武術技擊的,我興趣不大。也有六國爭雄的故事,讀到戰國不少謀士周遊求明主,一朝富貴,得施展抱負,感到痛快。一次見到有本勉勵青少年進取自勵的書,感到新奇,翻開讀了幾次,對自己求學求知態度,很有啟發。又見到一本封面寫著《古代名將用兵略》的書,大感神奇,原來是本兵書。佚名,不知是誰寫的,其中學問使我眼界大開。從這本書中,領略到紀律嚴明對個人和團體的重要。當時約五年級,恐怕自己理解力不夠,便動手抄下來,當練習書法。幾十年後,自己暫居紐西蘭時,再用毛筆抄一次。

幾十年後,自己暫居紐西蘭時,再用毛筆抄一次。
幾十年後,自己暫居紐西蘭時,再用毛筆抄一次。

早讀羅馬興亡史

另一本難忘的是二哥的藏書,又使我大開眼界。是中二暑假那一年,無意中發覺《羅馬帝國興亡史》,順手拾下來瀏覽,卻手不釋卷,且掩卷而思呢。這本書前前後後讀了整個暑假,因同一章書會令我翻讀後再重讀。原來是吉朋巨著的譯本,由台灣集成書局出版。內容說及羅馬帝國的興亡過程,其精采程度是《三國演義》加上《水滸傳》。後來和稍為深談的朋友都推薦這本書。約十年前見到書局有售,急急買下送給朋友,隨之自己再買一本留念。誰知一讀之下大叫呼冤,原來只是《羅馬帝國衰亡史》,連忙叫朋友把書丟了,何必看尼祿皇火燒羅馬城,鴻哀遍野,滿城悲歌呢?

想來中二是我發奮讀書的年代,讀下午班放學回家後,還沒到吃飯時間,我拿了家中《三國演義》來讀,每天讀約一小時,天天如此,大約過了一年,讀至諸葛亮去世便興趣索然不讀了。但途中對成人世界爭奪天下的豪邁、詭詐、計謀、和人格個性的雄豪、岸偉和進退謀略,都有前所未知的深刻認識。大千的花花世界放在白紙一張的莘莘學子面前,如何不受吸引?這種對人性超前的認識,是前人積累的知識對後人的貢獻!開卷有益,誠不欺我。

家姐帶來文藝的世界

文靜的家姐對我在文學田園的影響尤甚。原來她自同學中借來不少言情小說。她讀完後我拾得來讀,愈讀愈有趣味,她索性讓我讀完後才還給同學。當時讀得最多的是徐訏的愛情小說。像《風蕭蕭》、《人鬼戀》等多本。現今連主要人物的名字也忘記了,總之愛讀,手不釋卷。其實讀完是一片空白。後來感到這些悲劇的愛情故事,女主角最後不是死去便是生離,無一得善終,便不再看了。

及後讀到徐速的《星星月亮太陽》,才真的愛讀愛情小說。自已幻想著是多情男主角徐堅白,究竟應愛那一個呢?也希望長大後遇到星星或月亮或太陽,能遇到一個已足。讀完《星星月亮太陽》,忙找徐速前一本小說《櫻子姑娘》來讀,但令我失望,寫得失色。才明白到一個作家有他的成熟期和青澀期,不是本本都是傑作。後來《星星月亮太陽》被拍成電影,十分哄動。尤敏演星星、葛蘭月亮、葉楓太陽。之後,很喜歡尤敏的樣子。數十年後買了一本《星星月亮太陽》放在書架,作為紀念。除了上述,還有讀其他單行本小說,名字已忘記了。

徐速的小說《星星、月亮、太陽》。
徐速的小說《星星、月亮、太陽》。

當日的流行小說和雜誌

家姐借來的書,其中女飛俠黃鶯系列則至為吸引,全家都愛讀。女飛俠名殷鳳、有助手鄔雅和向遏(希望不會記錯名字),故事說上海社會黑暗腐敗,女飛俠(有作女飛賊) 武功高強,智勇雙全,愛警惡懲奸及鋤強扶弱。一集又一集,有偵探意味而具電影感。令人著迷。作者小平,多年後有人告知我,他曾是特工人員,有經驗和不凡經歷,所以寫得極出色。女飛俠黃鶯的小說,後來拍了多齣電影,都很賣座,由于素秋飾演黃鶯殷鳳。

當時也流行高水平的文藝雜誌,《文壇》和《人人文學》。現代青年人也不知道這些文壇典故了。聽說《文壇》主事者是李金髮,著名作家。《人人文學》主事者是力匡,對兩位前輩我一無所知。文藝雜誌是家姐向同學借來的。《文壇》每期有多篇短篇小說,對年輕的我很有吸引力。還記得一篇寫一個青年愛上孿生姐妹良善的姐姐,要結婚了。任性的妹妹素被母親寵溺,結婚前夕要姐姐把愛人讓給她,於是慈母逼姐姐退讓。結果男孩子娶了妹妹回家,發覺愛人性格大變而自歎倒霉。當時被小說吸引。長大了卻想到現實絕無可能把愛人弄錯,作者騙了讀者。

《文壇》
《文壇》

《人人文學》
《人人文學》

《人人文學》好像內容以新詩為主,興趣不大,卻聽兄長說這本雜誌口碑很好,我只是隨意翻翻。當時已有《中國學生周報》,但感到比較淺白,只有由各校學生投稿的「生活圈」較有瞄頭。此外,間中借得《春秋》月刊看,是專門述說民國時代人物和政壇逸事,頗有內聞消息,也把自己思域開拓了。

少年時代讀課外書,不能不提及金庸和梁羽生,當時已是武俠小說迷,和家人讀得如癡如醉,大可另筆詳談了。

楊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