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六月,李淵稱帝後立長子建成為太子,世民為秦王,元吉為齊王。當時李世民十九歲,幕僚人才濟濟。有父母妻族成員,有通家世好從屬。有才氣縱橫策士、有攀龍附鳳的官僚。有滿腹經綸的書生,有衝鋒陷陣的猛將。種族有胡有漢,個性有正有邪。一時間天下英才都好像集中於秦王府,而難得的都對李世民貼貼服服。
秦王府猛將如雲 才士如雨
李世民用人以才幹為準,大膽用曾敵對之人,也從不避嫌用至親,賞罰以功過為憑,非以感情恩怨為據。秦王府有三大樑柱,先說長孫皇后兄長孫無忌,他與世民交於微時,對李世民竭誠忠心。其人博學多才,善謀略,事事與世民綢繆計劃。因分屬至親,更會穿房入室秉燭而談,後為凌宵閣開國功臣之首。
次說房玄齡。他最愛為李世民網羅人才,每攻下一地,人家搜括珠寶,他則重視人才。無論謀臣猛將,都替李世民安撫籠絡,安排職位,務求人盡其才,安心發揮。房玄齡撰寫文書還有一手,李淵常讚賞他寫的報告入情入理,無懈可擊。第三人乃杜如晦,此君善於決斷,世民即使與房玄齡長孫無忌商量好策略,得出結論後,總愛找杜如晦聽聽最後的意見才放心。後人因而有「房謀杜斷」一句成語,指出兩人特長,亦表示合作天衣無縫的佳話。
此外府中文士尚有孔穎達、顏師古、虞世南、褚亮(褚遂良父),薜收(薜道衡子)等一群經師學者。
武將驍勇 集天下去精英
李世民手下武將陣容堂堂,均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有李靖、侯君集、王道宗、道玄兄弟此等隨世民出身猛將,尚有在戰陣中投誠追隨的驍將如屈突通、尉遲恭(敬德)、秦瓊(叔寶) 、程咬金(知節)。秦叔寶和程咬金先是同為李密門下,後同歸王世充。及李世民圍城,兩人感到王世充好弄權術、愛聽小人話,齊齊奔投李世民。河東美良川之役,秦叔寶破尉遲敬德陣,李世民特犒賞黃金瓶。秦程兩人俱有萬夫不當之勇。
尉遲敬德原是宋金剛部將,陣前曾敗李世民,後與尋相一起投唐。對王世充一役尋相叛走,敬德受嫌被囚。李世民知道後,命人立即釋放他,並說:「敬德如果要走,還不會比尋相先走嗎?」可見知人之明。李世民見到尉遲敬德,推上一囊黃金說:「他們不懂事,使將軍受委屈。如果將軍不滿意我,一定要去,便請收下作為路費。大丈夫處世,最重要是意氣相投,這也可紀念我們一場相交。」尉遲敬德見到如此,感動得留下英雄淚來,當即誓死追隨世民,不要金子。最後李世民還是強要敬德把黃金留在身邊。
私許更換太子 徒令兄弟鬩牆
掃蕩隋末群雄,李世民居功至偉,但父親李淵待之極為不公。太子建成及齊王元吉耽於逸樂,本領平庸,便視建功立業的李世民為眼中釘,均欲除之而後快。李世民多領兵在外,建成元吉身近皇宮。最先二人借後宮挑撥世民父子情,買好李淵寵姬張婕妤尹德妃,找機會說世民壞話,說世民恃功欺負她們家人,李淵信受。
建成知尉遲敬德威武,親自撰函招攬他,密送金銀器一車。敬德斷然回書拒絕,並直告世民。建成知得結果十分憤怒,派刺客去行刺他。尉遲敬德早有準備,敞開門睡覺,刺客見他這樣,又怕他勇猛,經過幾次外廊都不敢下手。元吉誣告他犯死罪,被李淵關入詔獄,世民拼命諫止,才把他救出來。前此李世民好友,起義發起人之一的劉文靜,便被李淵藉故殺了(註)。
武德八年,世民兼任中書令,出入皇宮,常與建成元吉見面,相鬥相爭轉而白熱化。其實皇朝早定太子名位,何來明爭暗鬥?
原來太子建成庸碌無能,世民能幹精勤,軍功彪炳。太子毫無功德而有太子之名,世民無太子之名而駸駸然有承繼者之勢。兩者心中不平難免。更重要的是起事初期,李淵私許事成之後封世民為太子。後來循漢俗立嫡,本已定案,無所可爭。可是每次世民立下大功,李淵便私許更換太子一次。事過境遷之後,立即將諾言拋之腦後。這弄到現成太子寢食不安,後備太子望梅止渴,已潛露只有刃血方能解死結。
東宮步步進逼 手段卑鄙惡毒
建成見秦王府兵強馬壯,便招募長安惡少及江湖人物兩千為長林兵,再募三百突厥兵進駐東宮,準備隨時襲擊李世民。李淵得到風聲,把建成大罵一頓,再把罪名歸其下屬便算了。建成又想一計,與元吉密謀,密差手下楊文幹領兵殺向李淵李世民一起巡幸的仁智宮。
玆事體大,有告密文書馳報李淵,李淵知道一定和建成有關,徹夜奔逃,驚魂甫定後叫世民對付叛軍,說事完之後,世民便當太子。建成知事洩,立即輕車從簡直奔仁智宮請罪請死。因有元吉、妃嬪、近臣說情,事情不了了之,更換太子一字不提。
一夕,宮庭夜宴,建成下毒,世民當場吐血數升。李淵心裏有數,只對建成說:「世民不懂飲酒,以後不要夜宴了,」一語拖過。
這時秦王府中人均知形勢極為險峻。剛好遇上突厥又來犯境,建成保薦元吉領兵北伐。元吉乘機強要抽調秦王府驍將秦叔寶、尉遲敬德、程咬金等歸其指揮。李淵不反對,元吉大喜,認為可以去掉世民臂膀。兩人且計劃乘李世民送行出征時,暗中埋伏甲士拉殺世民。豈知更率令聽得後不值所為,一五一十轉告李世民。
這時秦王府中人急得像熱鍋上螞蟻,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堅決表示要向太子和齊王動手,李世民就是不允。再三分析形勢後,侯君集、張公謹、連老成持重的高士廉也認為不能坐以待斃,要先下手為強。李世民終於表示為策萬全,要找房玄齡杜如晦來作最後決定。
原來房玄齡杜如晦兩人早被中傷由李淵趕出秦王府。房杜二人終於假扮道士混進來,議決立即下手。李世民尚猶豫不敢決,要看卜筮結果指示。張公謹大怒說:「有疑問才占卜,這件事還有什麼疑問?難道卜得不吉便不幹了?」說着盛氣地把卜龜摔在地上。眾人面面相覷,氣氛雖靜卻使人心跳加速,默然一致同意玄武門行動。
註:劉文靜為開國元勳,文武全才,居功至偉。因酒後不忿官居裴寂之下謾罵,被李淵下旨殺了。筆者認為他的死因,一如曹操之殺楊修,使李世民失去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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