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巨星隕落 曾研基金零分成績行為偏差

行為經濟學對傳統經濟學的衝擊很大,尤其他對理性人決策的不完整、自相矛盾和被自身許多的偏見所蒙蔽等幾方面的揭示,小則令人莞爾一笑;大則讓人慟天搥地,或見血光之災。

兩年前在下的《巨星經濟學》在內地出版後,未料由筆者杜撰的「諾貝爾學人足球隊」當中的一位主將、日本文壇巨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在緊接的春天(2023年3月),與世長辭,令人惋惜。今年春天(3月),又傳來另一噩耗:以心理學大師級身分,在經濟學開天闢地、2002年破天荒以「外卡」身分,憑着行為學的研究,勇奪諾貝爾經濟學獎的丹尼爾‧康納曼(Daniel Kahneman),悄然乘鶴仙遊,令人悵然若失。

日本文壇巨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在2023年3月與世長辭,令人惋惜。(Wikimedia Commons)
日本文壇巨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大江健三郎,在2023年3月與世長辭,令人惋惜。(Wikimedia Commons)

行為經濟學對傳統經濟學的衝擊很大,尤其他對理性人決策的不完整、自相矛盾和被自身許多的偏見所蒙蔽等幾方面的揭示,小則令人莞爾一笑;大則讓人慟天搥地,或見血光之災。

金融投資界,尤其是來自實戰場景、與學術界沒有交叉的投資達人和基金大佬,自來很少會提到康納曼的研究。

以我自己為例,雖然一早就知道康納曼,而且在他的Thinking Fast and Slow(2011)出版後不久就買下來,但一直未能用心讀下去。

直至2018年,當投資大師、Oaktree基金的聯合創始人Howard Marks來港,出席CFA協會舉辦的論壇,馬克斯在推銷他自己的新書時,特別提到康納曼上述那本書,由此我才下定決心把Thinking Fast and Slow由頭到腳重讀一次。這還不止,為了方便「閱讀」,我又下載了其音頻版,在晚間跑步時反覆翻聽,漸次才領略一二,發覺這的確是本發人深省、實際上是可以影響每人每一分鐘該做什麼決策、如何做決定的一本曠世奇書。

今年成績不代表未來

當中的許多故事,如蓮薘是在銀行上班的女權主義者、兩系統論等,曾在本欄出現;且在《巨星》一書中,我根據康納曼和友人阿莫斯特沃斯基(Amos Tversky),他們倆用經濟學的套路,寫/劃了一篇滿布符號和外星文的學術論文而成為了他們在經濟界的「響朵」作──「前景理論」,劃了一幅高爾夫球手在佔上風和下風時,均會因為「怕輸」(Loss Aversion),而選擇打一些不是最優選擇的路徑,化成行為學派廣為人知的S形圖的變種。

康翁道:「我雖然直覺上覺得相關性很低,但也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是0,也就是說,毫無關係!」(Wikipedia Commons)
康翁道:「我雖然直覺上覺得相關性很低,但也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是0,也就是說,毫無關係!」(Wikipedia Commons)

那為什麽說許多基金經理不喜歡康納曼呢?因為康納曼曾爬了不少數據,說明就算是明星級的基金經理(包括在下),第一,以一段足夠長的時間來把脈的話,平均而言,三分之二的基金經理是會跑輸大市的;這還不止,第二,最令我們更難堪的是,他向投行的人力資源部索取了公司頭部投資團隊的報告,由於數據是用來決定這些精兵悍將們每年的花紅,所以數據不太可能有花假。然後康氏為這些精英們的年度成績,做了一個簡單的年與年之間的相關性分析,即第一年的成績與第二年、再與第三年……最後是第七年和第八年的相關性分析,共28組。結果呢?康翁道:「我雖然直覺上覺得相關性很低,但也沒有想到,結果竟然是0,也就是說,毫無關係!」這意味什麼?這說明平均而言,基金經理不管是好的還是差的,平均而言,他們今年的成績,與明年、後年的成績無關,平均而言,都得看運氣。康翁指這些偏差為「有選股能力的錯覺」。

這對基金投行而言毫無疑問是逆耳之言,可能也解釋了為什麽投資界比較少人提及康納曼在這方面一針見血之言。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艾雲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