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生知己田伯光──古龍編

古龍看穿了金庸心裏念記的真實人物故事,卻礙於種種因素,不能隨便公之於世。他應該想到何不以同一方式,在小說中暗射金庸,再靜待金庸回應。

名字田伯光,姓氏「田」是暗指古龍。

來到這一篇,筆者首先會揭示《笑傲江湖》中,兩條同樣是指向古龍的線索。然後請大家細察兩位高手作家如何運用千里傳音,隔空較勁。

《射鵰解謎》的讀者都已知道,曲非煙和儀琳兩位女角皆旨在暗示林徽因。(Wikimedia Commons)
《射鵰解謎》的讀者都已知道,曲非煙和儀琳兩位女角皆旨在暗示林徽因。(Wikimedia Commons)

林徽因與「蒙太奇」

古龍在小說《遊俠錄》的附言吐露心聲,他在情節承合的地方仿效了電影的「蒙太奇」手法。可惜,他這一番嘗試未能勾起讀者共鳴,結果《遊俠錄》草草收尾。古龍心有不甘,在附言中質問:真的結束了?什麼是成功了的?

《遊俠錄》發表於1960年,金庸對各種寫作技巧的觸覺敏銳,應即已看清楚古龍的心意。他於是再施展絕技「一箭雙鵰」,並刻意地運用「蒙太奇」手法,在《笑傲江湖》中鋪墊一幕曲非煙、儀琳、令狐冲和田伯光在妓院「群玉院」同場鬥法。可想,當古龍讀到這一段時必然心領神會,也要敬服前輩精巧絕倫的編撰功力。也可以想見,作家之間心存默契,着實無須事事宣之於口。

《射鵰解謎》的讀者都已知道,曲非煙和儀琳兩位女角皆旨在暗示林徽因,而田伯光是古龍和倪匡的合體。古龍和金庸都會運用「蒙太奇」,亦熟知文壇史事。相信兩人絕對不會說從未聽聞,繼而一口否定林徽因是率先在小說創作中運用這種嶄新手法的中國作家。他們要向林徽因致敬,那麼仿效她用「蒙太奇」,自然是最恰當不過的。

心有靈犀一點通

田伯光擅長用刀,可以聯想到倪匡捉刀代筆之事。他刀法功夫快若奔流,是暗喻倪匡和古龍文思如泉、一瀉千里。刀法之外,田伯光的指力亦相當厲害,甚至比古龍筆下之俠盜陸小鳳的絕招「靈犀一指」更勝一籌。古龍為招式取名「靈犀」,是否試圖藉此向金庸宣示他心有靈犀一點通,早已發現嗜酒如命的採花大盜田伯光,就是影射自己和好友倪匡呢?

下面是金庸描寫田伯光指力驚人的一段,也可看到與陸小鳳的「靈犀一指」相似之處:

定逸和天門道人對望一眼,均想:「那田伯光若將長劍從中折斷,自也毫不希奇,但以二指之力,扳斷一柄純鋼劍寸許一截,指力當真非同小可。」

抱有疑問的讀者和愛唱反調的朋友,仍然拒絕接受金庸要讀者猜啞謎、做偵探的事實,認為只有由金庸親口說明的方可作實。然而,執着這樣單純的想法,就會被化身調皮黃蓉的作者戲弄,成為了西毒歐陽鋒仍不自知。

經抽絲剝繭的調查後,已可肯定古龍在文中說的「這個人」,就是金庸。(Shutterstock)
經抽絲剝繭的調查後,已可肯定古龍在文中說的「這個人」,就是金庸。(Shutterstock)

李尋歡是影射金庸

古龍看穿了金庸心裏念記的真實人物故事,卻礙於種種因素,不能隨便公之於世。他應該想到何不以同一方式,在小說中暗射金庸,再靜待金庸回應。古龍一直視金庸為前輩良師,金庸寫影射文字的功力深不可測,他便要拼命學習,甚至立意挑戰。

作為小說偵探,庚戌子必然會依循偵探的視角來追查和破解古龍布置的各種線索和謎題。可能有研究者早已發現,「小李飛刀」故事裏有大量跟金庸小說近似的元素,於是便判斷古龍是向前輩借鑒,再另作新篇。然而,當庚戌子看到身患肺病,不停咳嗽,不勝酒力卻偏要終日尋醉的李尋歡,便設想這個主角的際遇,是暗地裏反映着金庸的現實人生。

古龍在〈關於「小李飛刀」〉文中表示,「小李飛刀」是他構思了很久的故事,而且是「先有人物才有故事」。經抽絲剝繭的調查後,已可肯定古龍在文中說的「這個人」,就是金庸。

古龍在何時得悉金庸的秘密呢?庚戌子推斷,大概會是金庸發表《笑傲江湖》之前,否則便不會有田伯光為令狐冲保守秘密的情節。而於1968年發表的《多情劍客無情劍》之第1章,古龍三言兩句,已把金庸的身影和內心深處的複雜思想──呈現出來。

「李尋歡又開始雕刻,他的手法精煉而純熟,因為他所雕刻的永遠是同一個人。」

這個人不但已佔據了他的心,也佔據了他的軀殻。」

李尋歡不斷重複雕刻的人,是他念念不忘的林詩音。細心想想,名字李尋歡之意念,顯然是來自金庸的另一個筆名林歡。把林歡倒讀成「歡林」,便可領悟出是喜歡姓林的人。

可能大家一時之間未能認同,原來不只於《射鵰英雄傳》,金庸的確不斷地寫林徽因的故事。甚至他用筆名林歡編撰劇本的電影《三戀》,故事中也帶有林徽因的身影。而她的文學作品,包括新詩、小說、翻譯甚至建築考察報告中的元素,都是金庸多部作品的靈感源頭。無庸置疑,林詩音這個角色,是完完全全在暗中指出金庸敬愛林徽因之綿綿情意。

「林詩音」三字,怎樣不會使人聯想到以新詩聞名天下,本名林徽音的民國第一才女林徽因呢?(Wikimedia Commons)
「林詩音」三字,怎樣不會使人聯想到以新詩聞名天下,本名林徽音的民國第一才女林徽因呢?(Wikimedia Commons)

徐志摩金庸合而為一

庚戌子最初接觸《多情劍客無情劍》,已感到李尋歡、林詩音和龍嘯雲三人之間的關係,是以徐志摩、林徽因和梁思成的情愛逸聞作為藍本,然後使用如金庸的「乾坤大挪移」,即是古龍自己的一套「移花接玉」的文筆功夫建構出來。古龍亦仿照郭靖的絕技「一箭雙鵰」,把徐志摩和金庸「合而為一」,成為主角李尋歡。

「林詩音」三字,怎樣不會使人聯想到以新詩聞名天下,本名林徽音的民國第一才女林徽因呢?

經古龍使出「移花接玉」的功夫後,患肺病的人是李尋歡,「打狗棒」變成天機老人的「天機棒」。古龍亦心思縝密,沒有為林詩音配置刀槍不入的武林寶物「金絲甲」,否則便太過着跡,讀者立刻會把林詩音和穿上「軟蝟甲」的黃蓉聯想起來吧!

李尋歡出身於書香世家,家門上御筆親書的對聯「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是暗指查家「一門七進士,叔侄五翰林」。至於稱號小李探花,是借古代科舉殿試榜單名次來指出:金庸是在全國公開招聘中,獲《大公報》錄取的三名翻譯員之一。「小李神刀,冠絕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虛發!」是暗指金庸的影射文筆無比厲害,每每寫中要點。當讀者悟出其影射之人物,皆無言以對,莫不俯首拜服。

古龍應該是從孫了紅的名著《俠盜魯平奇案》,以及金庸為角色取名的方法,而啟發了他設計出角色孫小紅。(書影封面)
古龍應該是從孫了紅的名著《俠盜魯平奇案》,以及金庸為角色取名的方法,而啟發了他設計出角色孫小紅。(書影封面)

偵探頭腦 破解謎團

也不得不佩服高手作家的精密思維,古龍亦以一個角色「孫小紅」來暗示:要破解金庸布置在小說裏裏外外的謎團,唯一方法是用偵探頭腦。李尋歡與林詩音無緣,最後與説書姑娘孫小紅成為眷侶。正如金庸所述,說書人可算是現今的小說家。孫小紅的原型,就是民國着名偵探推理小說作家,男人孫了紅。

以此推斷,古龍亦已悉知郭靖生母的原型是個男人,而名字「李萍」是音譯自法文名稱 Lupin,即是阿森羅萍。古龍應該是從孫了紅的名着《俠盜魯平奇案》,以及金庸為角色取名的方法,而啟發了他設計出角色孫小紅。這種逆轉男女的複雜編撰技巧,的確要費點心思去聯想其中脈絡才會明白。但從小說作者的思維角度去觀察,自然會感到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

讀者若想進一步了解古龍寫影射的往績,可參考曾為古龍捉刀的薛興國先生在台灣《民生報》發表的〈古龍點滴〉三篇,文中有詳細講述古龍如何把身邊朋友,轉化成小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