蹓躂全美最大雕塑公園 觀賞大師傑作

在一個戶外的空間中,雕塑往往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會和大自然一起共生,最終成為這片土地的一部分。而做為觀者的我們,和雕塑一樣,同樣只是這壯麗景色中的一部分。我們身處其中,自觀自省,或傷感,或激揚。

和筆者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我極愛雕塑,更愛雕塑公園。雕塑在博物館精心設計的燈光和布置下,當然有着突出的效果。但是,更多時候,雕塑就像建築一樣,放在戶外,和大自然在一起,卻彷彿有着生命一般。比如亨利摩爾的雕塑,那些如大地般的女體綫條,即使是青銅物料,一旦融合在風和光中,和諧得像變成大自然的一部分,特別讓人感動。如是,此文又要向讀者推薦一個人生一定要去一次的雕塑公園。

10月金秋美東行 3年疫情如葬花

難得今年10月金秋在美國。如一位內地好友所説:「我們要多出去走走,多會會朋友,去那些自己一直想去的地方,把那3年疫情如『葬花』一樣埋葬。」於是決定從依然炎熱如夏的南加州飛到東岸感受一下久違的秋意,順便奔赴心願名單上的兩項目的地:心心念念許久的雕塑公園──Storm King Art Center和極簡藝術美術館──Dia Beacon。這是我的西班牙兄弟,著名藝術家Cristobal Gabarron 的公子對我嘮叨了好幾年的地方,兩者均在紐約上州的哈德遜河谷。而我每次到紐約,總是時間不夠,或行程不就,拖了一年又一年。這次,兄弟一知道我要去東岸,又來催促:「你絕對我愛上那裏的,趕緊去!」

於是,雖然我並不在紐約,而是在波士頓停留了幾天,依然驅車幾小時,經停紐黑文前往哈德遜河谷(曼哈頓開車上河谷大概只要1小時)。 河谷地帶維度低於波士頓,秋意尚未有波士頓那麽濃厚。然而,樹梢也已見黃色紅色,再加上臨近萬聖節,下榻的小鎮南瓜秋菊布置的到處一片漂亮的橙色,更是添了幾分秋色。我們的第一站便是此程重頭戲──風暴王藝術中心(Storm King Art Center)。它位於河谷的西岸New Windsor,因臨近 Storm King Mountain 而得名。

不斷擴張的戶外雕塑園地

風暴王藝術中心可能有着美國最大的當代戶外雕塑收藏。1958年,一位退休富商Ralph E. Ogden在這一帶買下了180英畝的地產。1960年開始開放給公衆,當時只是放了幾件他在歐洲買的雕塑。1967年他又購買了13件 David Smith的作品,成為風暴王藝術中心的開端。Ogden 於1974年去世,之後由他的生意夥伴──Peter Stern 擔任董事會主席和總裁繼續運營。 Stern 和總監──David Collins主導期間收藏了大量20世紀最受讚譽的藝術家作品,並聘請景觀設計師開始從圍繞着莊園(今日的美術館主體)的展示擴展至附近的景觀地上。漸漸,中心從一開始的100多英畝,發展到了今天的約500 英畝。而實際上附近的土地都屬於這個藝術中心,Ogden 的家族公司 Star Expansion Company 於1985年,中心25周年紀念時,將大約2000 英畝的土地也捐給了中心,做為將來進一步擴展所用。

500英畝有多大?打個比方,大概就是290個標準足球場。聽着已經覺得很誇張,但一到大門口,我才真正開始領略這個雕塑公園的佔地之大。一般的公園或美術館是大門外停車。風暴王藝術中心卻和美國的郊野公園一樣,不用下車買票,直接開進去。入口處,管理員開個小窗,塞給我們一張地圖,並友情建議:「這裏分三個停車場,你們去南停車場。園子很大,你們可以租單車,或者走不動的時候坐園方提供的觀光車,免費的,園裏共有五個站。請按區域慢慢欣賞,全程大概至少2-3小時。仔細看,也許3-4小時。」

還好天氣好得來但陽光並不是很熾烈。我們看了一下公園地圖上的丘陵地勢,決定放棄租單車而步行,實行既飽眼福,又鍛煉身體的一舉兩得。結果,我們那天的步數APP顯示我們纍計走了3萬多步。從早上10點進入園區,下午4點才離開,真正體會了「看藝術是個體力活」這句戲言。

圖一:在這個雕塑作品下,人類好渺小。 Mother Peace, by Mark Di Suvero, 1969-1970。
圖一:在這個雕塑作品下,人類好渺小。 Mother Peace, by Mark Di Suvero, 1969-1970。

天大地大雕塑大 考驗參觀者體力

停車到南停車場,就從南草場 ( South Fields)開始,逆時針參觀整個公園。南草場是以機緣巧合下收藏的Mark di Suvero( b, 1933)的巨型紀念碑式雕塑為主體,共陳列10件作品。Mark di Suvero 出生於上海,今年90歲,是美國著名的抽象表現主義雕塑家。他在上世紀70年代積極加入反越戰行列,因此創作了一系列具有反戰意識的作品。紐約的惠特尼美術館在1976年為他舉辦了大型雕塑展,之後其中五件作品因為無處存放,經朋友介紹,送到了Storm King 放置,逃過被拆卸的命運。這些作品在別處的巨大,到了這個公園變得大得恰到好處。天地之間,巨大的雕塑強烈地傳達着藝術家賦予作品的意義:反戰、和平、人權、生命等等。

圖二:是不是感覺其中一個圓像是漂浮在空中? The Sun and The Moon, by Ugo Rondinone。
圖二:是不是感覺其中一個圓像是漂浮在空中? The Sun and The Moon, by Ugo Rondinone。

南草場真的就是一片碩大的草場,如果不是視綫可及有雕塑,感覺就是在一個郊野公園徒步。穿過Mark di Suvero 的作品再往南,是今年的短期展覽──以紐約為基地的瑞典藝術家 Ugo Rodinone ( b, 1968)的兩件作品 ──《太陽》和《月亮》 (The Sun and The Moon)。 廣闊的草地上,平行放置着一金一銀兩個金屬製的荊棘桂冠狀圓圈,高達16英尺。這兩件作品的靈感來自於自然界的兩種天體力量: 太陽和月亮,就像白天和黑夜的循環一樣,這兩個圓型代表了既矛盾、又相互依存和互補的價值觀。此雕塑展期至11月13號結束,因為拍照的效果像是懸浮在空中的「魔戒」一般,據説引來衆多網紅打卡。

圖三: Schunnemunk Fork, by Richard Serra, 1990-1991。
圖三: Schunnemunk Fork, by Richard Serra, 1990-1991。

而在Ugo 作品的東邊,沿着草坡緩緩往下,則是另一位美國極簡主義大師Richard Serra (b,1938)的作品──《Schunnemunk Fork》, 這是筆者今年第二次欣賞到 Serra 的 「地景藝術 (Land Art)」作品。這位今年85高齡的藝術家以金屬板製成的壯觀雕塑而聞名。我第一次見到他的作品是多年前在西班牙畢爾包的古根海姆美術館,在一個巨大的大廳看到他的的代表作──《Inside Out》,當時就被震撼得五體投地。他也是地景藝術的推手,因而成為獲得建築學獎項的雕塑家。所謂地景藝術,又稱大地藝術,起源於美國上世紀60、70年代,是藝術和自然的相結合。作品時常保留了材料被自然力改變,侵蝕的客觀屬性。 Serra創作的這件地景作品共四塊長方形鐵板,1993年由他親自挑選藝術中心的西邊地界而創作。 他將鐵板的大部分埋入坡中,露出部分在山坡的不同角度,又是雕塑,又有幾分界碑的作用。 30年過去,這些鐵板已經完全和環境融合,高大的喬木和半人高的草場和他的作品成為一體,時間和空間成為了它真正的創作者。

圖四: 園内最有東方意境的《三腿佛》,張洹, 2007年。
圖四: 園内最有東方意境的《三腿佛》,張洹, 2007年。

下坡,穿過一條小路,就到了東邊的楓之房間 (Maple Rooms)。這片區域鬱鬱蔥蔥的種滿楓樹,秋風中漸有秋色。林中放置着寥寥四件作品,最出色是中國藝術家張洹的作品──《三腿佛》。此作品2007年在布魯塞爾展出時,被Storm King 的藝術總裁John Stern 一眼看中,於2010年收入了藝術中心。它大概有三層樓那麽高,三條巨大的佛腿,其中一隻腳踩在冒出一半的藝術家頭部之上,藝術家自述是象徵着天地兩種力量的抗衡。在這麽一個色彩斑駁的林子中,突然冒出這麽一件作品,很有一點ZEN 的意境。怪不得藝術家自己笑稱說:這裏太美,有一天自己過世,要把自己的骨灰埋在這顆頭顱之下。張洹曾是北京東村藝術家的代表人物,90年代以一系列人體行為藝術而受到關注;比如1994年他在東村一個12平方米的厠所中靜坐12小時,裸體塗滿魚油和蜂蜜,招來蒼蠅爬滿全身。1995年他更驚世駭俗地找來10個藝術家朋友,全部裸體在東村的山上曡出一米的高度,稱為《 為無名山增高一米》。這些作品都能在香港的M+美術館的希克藏品展區看到。記得很多朋友當時看到這些作品時都不知所以然,我得一遍遍解釋,看張洹的作品需要觀衆代入當時內地依然保守、封閉的環境中去理解。他的行為藝術就是為了要以荒誕的形式打破那種無處不在的禁忌。如今突然在哈德遜河谷看到不同於東村時期的張洹(他也是公園裏唯一的一位中國藝術家),真的是意外的驚喜。

Museum Hill上的《桃太郎》

從楓之房間往北走,開始又上緩坡。坡上豪氣地放着3件美國雕塑大家──亞歷山大·考爾德( Alexander Calder, 1898-1976 )的作品,甚是搶眼,幾乎就如燈塔一般指引着我們走上小山丘。山丘頂上就是美術館主體,故此將此區稱為「美術館山」(Museum Hill),它也是風暴王藝術中心最早期的一部分。

美術館外的草地上既有雕塑大師亨利摩爾(Henry Moore, 1898-1986), 也有當代美國女雕塑家 Linda Benglis (b, 1941) 等的作品,但主要還是展現藝術中心的第一批藏品──美國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David Smith 的一系列幾何雕塑。這些作品是David的代表作,一一欣賞,不禁感嘆中心從這批抽象雕塑走到今日如此規模和水準的不凡收藏旅程。走到美術館山的正面,往西南可再次遠眺南草場Mark di Suvero 的宏偉作品,從這個角度,我們再次為這個雕塑公園的遼闊而驚嘆。它不僅是佔地上的廣闊,也是布局和思維上的廣闊。

圖五:作者坐在《桃太郎》中休息,野口勇, 1977-1978。
圖五:作者坐在《桃太郎》中休息,野口勇, 1977-1978。

再繞到美術館後方的小丘上,一眼就看到日裔美籍藝術家野口勇(Isamu Noguchi,1904-1988 )的作品──《桃太郎》(Momo Taro)。在Peter Stern的邀請下,野口勇於1977年實地考察了中心的景觀,選定了這個地點,然後回到他在日本四國島的工作室,開始創作。他的一名助手在瀨戶內海的小豆島為他尋找巨石,發現一塊無法移動的巨石,必須把它一分為二。這塊岩石被劈開後的樣子讓野口勇想起了桃太郎,這是日本一個家喻戶曉的古老傳説中的民間英雄,相傳他是從桃核中誕生。於是,這兩塊石頭激發了野口勇的靈感而創作了這件作品,很快在一年內完成,並於 1978 年春天運到中心安裝。

這座由部9分組成、重達40噸的花崗岩雕塑緊貼大地,錨定在地下的混凝土底座上。但這僅僅是第一步,《桃太郎》的完全實現取決於參觀者的互動。參觀者不僅被邀請觸摸,而且被邀請進入、坐下,並將他們的身體與作品結合在一起,參與它的存在。這件作品的「中心」——鏤空的花崗岩「桃核」是一個寧靜的休憩之所,即使在最炎熱的夏日,這個內部仍然保持涼爽。野口表示,他希望遊客,尤其是兒童,不僅能爬進空殼,還能在裏面唱歌,享受其特殊的聽覺共鳴。我在這個專欄中曾寫過野口勇在紐約皇后區的美術館,也介紹過他的雕塑很多是將美學與功能融為一體,讓雕塑不僅成為雕塑,而成為心靈休憩之所或兒童游樂場。香港M+博物館的頂樓花園就有委託野口勇基金會製作的可供兒童攀爬的雕塑,讀者可前往感受一番。

繞了一圈,最後才步入美術館,館內正在舉辦黑人藝術家──馬丁 ∙ 普耶爾 (Martin Puryear, b. 1941) 的介紹展。馬丁是著名的非裔美國雕塑家,近年炙手可熱。 他在早年北歐、非洲及日本的工作和游歷中吸取創作和材質上的靈感,創作了很多讓人驚嘆的木製和金屬雕塑作品。是次展覽展出他過往作品的草圖和模型,解剖他作品的思路和理念。

North Woods中的「一夫當關」

看馬丁普耶爾的展覽不如直接看作品,他的新作放置在北林(North Woods)區域。出了美術館右轉,下坡,穿過一大片盆地,再往北邊的小丘往上爬就是北林。

圖六,令人驚嘆的《 懸浮》,by Menashe Kadishman, 1977。
圖六,令人驚嘆的《 懸浮》,by Menashe Kadishman, 1977。

還未下坡,已經遠遠眺望到一件很不可思議的雕塑。這個作品「一夫當關」地坐落在進入北林的狹長盆地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小長方形,左邊是一個斜放的長方形,像是緊緊抓着這個小長方形,不讓它掉下去。這件叫做 《懸浮(Suspended)》的雕塑,是以色列雕塑家、藝術家──Menashe Kadishman (1932-2015)的作品。它似乎是在挑戰物理學定律,以一種反重力的平衡掩蓋着實際上並沒有懸浮的真相。從遠處看,雕塑的平衡感令人驚嘆。近距離觀察,依然不太能解開結構之謎。由於沒有明顯的證據表明到底是如何支撐雕塑的,《懸浮》引發了人們對其兩個連體、高聳的形狀之間關係的思考,以及關於地下到底是什麼的問題。這件作品是如此地震撼,從而讓我對整個北林區有了更高的期待。

圖七:馬丁∙普耶爾 的《瞭望塔》外部和内部,2023。
圖七:馬丁∙普耶爾 的《瞭望塔》外部和内部,2023。

而馬丁∙普耶爾今年的新作──《瞭望塔》(Lookout)就在《懸浮》這件作品北面的山坡上,從《瞭望塔》處可瞭望《懸浮》讓人震撼的美麗。但《瞭望塔》本身也是一件讓人印象深刻的作品。它是藝術家首次使用磚塊作為材料,鑒於制磚業界曾是哈德遜河谷的主要產業,並參考了點綴當地景觀的鄉村建築。這件作品是普耶爾對傳統磚石形式的探索,並糅合了藝術家在非洲馬里所見的當地拱頂建築的大膽技術;古典羅馬拱門和圓頂;英國陶瓷廠的彎曲和錐形瓶窯等等。這件藝術品朝向西南,磚石拱門勾勒出對面一覽無餘的壯麗景觀。而磚的表面有90個圓形開口,像是望向世界的眼睛。置身其中,彷彿眺望漫天星斗一般。藝術家自己闡述這件作品是一個物理的場所,一個觀察和接觸自然世界的邀請,以及一個對自然的警醒。

圖八:動力雕塑──Sea Change, by George Cutts, 1996。
圖八:動力雕塑──Sea Change, by George Cutts, 1996。

看完《瞭望塔》繼續往林子深處走去,更多有趣的雕塑藏身其中,比如David Stoltz 用金屬打造的蛇形雕塑──《日間游戲 》( Day Game),彷彿就是林間的一種生物棲息於此。而英國藝術家George Cutts (b,1938)著名的動力學雕塑,以科技呈現了雕塑的動態可能性。這個名為《海變》(Sea Change)的作品簡單由兩根相同的細長彎曲的不鏽鋼桿組成,它們向相反的方向緩慢轉動。桿子被固定在沈入地下的電動圓盤上。桿子緩慢、同步的旋轉產生流暢、起伏的運動,有時似乎向相反的方向旋轉,有時則以相同的方向旋轉,彷彿是隨着林間的風吹而擺動起伏。

圖九: lliad, by Alexander Liberman, 1974-1976。
圖九: lliad, by Alexander Liberman, 1974-1976。

芳草地上的大師藝術

走走停停,已是下午三點,坐在最後一個區域休整。這個區域其實也是從入口處進入順時針參觀的第一個區域,是一片開濶的景觀花園,被稱為芳草地(Meadows)。這個區域放置着幾件大師的重量級作品,包括烏克蘭裔美國極簡主義藝術家──Alexander Liberman ( 1912-1999) 的 《 lliad 》, Tal Streeter (1934-2014) 的 《 無極限柱》 ( Endless Column), 和 Alexander Calder 的 《 拱門 》( The Arch)等六件大型戶外雕塑。 《 lliad 》和Liberman其他的極簡雕塑一樣,鮮艷誇張的顔色,金屬被切成橢圓形和圓形的幾何體並鏈接在一起,以戲劇性的懸臂元素讓雕塑形成了一個建築空間,可供人們穿行玩樂。這是Liberman 雕塑的特色,曾作為流行雜志藝術編輯的他,創作了這些幾何體加上大膽顔色。使得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作品,依然充滿着強烈的現代感和科技感。

圖片十: The Arch, by Alexander Calder, 1975。
圖片十: The Arch, by Alexander Calder, 1975。

最後當然是要在芳草地致敬亞歷山大·考爾德的作品。如果要列舉美國一位最讓普通人耳熟能詳的雕塑家,那一定是考爾德。他的「流動(mobile)藝術」幾乎是每家美術館必須有的藏品;而在全世界各地的雕塑公園,我們又總能看到Calder 的公共雕塑作品。風暴王藝術中心做為全美收藏最多現當代雕塑的地方,當然少不了亞歷山大 · 考爾德。園內共有四件他的雕塑,而我最喜歡的就是在芳草地的這件《拱門》。《拱門》共有6件,是藝術家1976年去世前創作的最後一件不朽作品。根據藝術家在1940 年左右構思的 19 英吋高的模型,於1975 年放大而成12英呎高的黑色金屬雕塑。其戲劇性的構圖融合了考爾德作品中具有生物形態和建築學元素,並創造了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多角度的意象。開放式拋物線構成了對傳統拱門的模仿。而拱門是建築中的一個標記,旨在吸引人們穿過它的門戶,進入藝術家創造的神秘空間。

因為這個「門戶」的象徵,這座巨大的彩繪鋼製雕塑被放置在芳草地最當口的位置,通往美術館大樓的道路左側,經過考爾德的《拱門》,就如一個儀式一般,宣告進入風暴王藝術中心。而我們因為逆時針參觀,這件作品也成了我們離開中心前所見到最後的景觀,它是迎接者,也像是揮手告別。它是過去,也代表着中心繼往開來的未來。

後記

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流水賬,依然只能蜻蜓點水,大致介紹一下風暴王藝術中心背景及幾件令人難忘的作品。實際上整個中心大約有120件作品,要細細介紹是一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們花了大半天,也就仔細看了大概40多件作品,其他都只能坐在游覽車上,走馬看花,一眼帶過。我相信每一件作品背後都有着不同的創作理念,而無論是委託創作,還是收藏所得,可能還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如要細細研究,大概需要幾天時間。

無論如何,如我的西班牙兄弟預計的一樣,我確實是非常地喜歡這個雕塑公園,也讓我再一次地領略到雕塑公園的神奇之處。借野口勇的一句自述:「雕塑是山丘的一部分。是這座山讓我前進,激勵着我。」野口勇以為雕塑創造精心編排的環境而聞名,但他的作品完成之後和環境的融合也並不會就在他控制之下。在一個戶外的空間中,雕塑往往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會和大自然一起共生,最終成為這片土地的一部分。而做為觀者的我們,和雕塑一樣,同樣只是這壯麗景色中的一部分。我們身處其中,自觀自省,或傷感,或激揚。這樣的體驗,往往是室內美術館所無法帶給我們的。

風暴王藝術中心 Storm King Arts Center

地址: 1 Museum Rd, New Windsor, NY 12553

開放時間: 周三至周一: 10AM–4:30PM, 周二不開放; 從11月25號起,只開放周六至周日:10AM–4:30PM

哈德遜河谷探藝記 (一)

陳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