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正處於歷史重要發展的十字路口,用政府的話是由亂及治、由治及興。從香港歷史上看,不同重大發展機會,均與外部因素帶來重大變局有關,並因能緊緊抓着,之後迎來重大發展,有了接着的輝煌歲月。而無論是哪個時期或是面對何種挑戰,均因充分利用本身連結內外地位、自由市場體制與吸納海外華人力量這三大特點,令其可以逢凶化吉,乘風破浪,不斷取得發展突破。本系列文章,以此為背景與核心,作出說明。
就經濟轉型而言,最簡單的歷史發展進程,是在1841年前香港只屬漁農社會,《新安縣志》尤其指出香港屬漁業為主、農業為輔的經濟,這與香港多面環海,山多平地少,耕地有限的地理環境有關。
自1841年起,香港踏上與中華大地截然不同的發展軌跡,那便是一般說法的在英國佔領下由漁村變成轉口貿易港。可是,由於香港本身屬「百無」之地,開展貿易之初,進程一點亦不順利,因此曾令像渣甸洋行(後稱怡和洋行)般的外資洋行也大感失望,對當時港英政府大肆抨擊,主要是生意經營困難,無從獲利。
第二次由外部因素帶動產業變遷的事件,是美國發現金礦,因此掀起了華工出洋,遠赴美國的淘金浪潮,香港因而成為苦力勞工的轉口港。即是說,自那時起,香港的轉口港不只是貨物貿易,還有豬仔勞工出洋。
由外部因素帶動
同樣令香港綜合實力發生巨大變化的外部因素,還有第二次鴉片戰爭和接着的割讓界限街以南九龍半島土地,令香港不但資源幅員大增,整個維多利亞港更可盡納其中,充分利用,那樣更有利於轉口貿易發展,經濟及貿易實力得到更大強化。之後,新金山和南洋等地的開發,又吸引更多華工透過香港出洋,海外華人數目持續急增,香港因此除了屬於貨品及華工轉口之地,更是資金(錢)與資訊的轉口港,因海外華人需滙款返鄉,同時又需與家鄉保持各種音信往來,進而確立了香港的綜合轉口港地位。
在接着日子中,無論是太平天國之亂的移民湧入、租借新界的擴大香港人口及幅員、滿清覆亡的另一批移民到來,甚至是1920及1930年代因內地軍閥割據、國共內戰及日軍侵華等,均吸納一批接一批貨、人及財等進入香港,壯大了香港的綜合經濟與社會實力,唯基本上均沒改變香港的經濟結構,那怕一些基礎工業在這個過程中開始發軔。
二戰後,尤其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後,大量貨、人、財及生產設備又再次湧到香港,尤其上海工業家。與此同時,朝鮮半島爆發戰爭,新中國因抗美援朝遭到以美國為主導的聯合國貿易禁運,令香港轉口貿易地位戛然而止,這樣便促使香港走向工業化,成就了1950至1970年代的工業起飛,而這一重大經濟轉型,基本上亦是由外部因素帶動促成。
經歷約20、30年的發展,到了1980年代,當香港的生產成本──尤其工資與租金──已經到了較高水平之時,內地的改革開放,則帶來了巨大挑戰,促使不少生產線北移,同時亦有不少內地資金湧到香港,這種此消彼長的重大變化,又促使了香港經濟由工業轉型至金融服務業,香港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因此得到很大發展。
香港回歸翌日,旋即爆發亞洲金融風暴,然後是股市與樓市泡沫爆破引致的經濟急速下滑和疲不能興,接着更爆發「沙士」疫情,給社會及經濟帶來巨大衝擊,尤其突顯了高度依賴地產與金融的結構性問題,香港經濟於此到了另一尋求轉型時期。
趁變局升級壯大
由於香港社會與經濟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既有結構複雜一面,又有已趨成熟欠缺更大發展空間的另一面,所以便呈發展動力已非成長期般巨大的問題,各經濟層面相互糾纏,不易單憑內部產業變革帶動經濟轉型。正因如此,那怕社會出現各項名目不同的經濟轉型倡議或努力,什麼再工業化、工業4.0,或是提出發展四大產業等,不一而足,但均成效不彰,香港經濟結構基本上仍是地產與金融服務業主導。
綜合香港百多年經濟發展與轉型的前途軌跡,不難看到那種「時勢造英雄」的影子,並因香港既能緊抓大勢中的機會,乘時而起,又在每次國內外大變局中能順水推舟,進行經濟轉型,從而令經濟結構不斷升級、壯大。由此觀之,在當前環境下,寄望於憑着內部力量推動經濟產業轉型,仍是夜長夢多、可望而不可即,反而一如過去般當經濟遭遇困難時順應國內外發展大勢而行,尤其在歐美經濟持久滑落、中美競爭愈來愈激烈的環境下,尋求向東南亞、「一帶一路」地區及金磚國家等新興經濟體謀發展、拓市場,或可找到發展新亮點,為香港經濟注入新動力,而無論是採取何種策略,充分利用本身連結內外地位、自由市場體制與吸納海外華人力量這三大特點,仍值得政府、商界及專業人士考慮,接着文章會在這三方面作深入一點闡述。
原刊於《信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大勢與定位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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