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心中的理想國

承接上文：〈佛羅倫斯與文化的力量〉

一個未有包括烏托邦（或理想國）的世界地圖，根本不值得一看，因為它遺漏了那個人性必然登臨的國度。當人道主義到達那裏時，它會向外張望，尋求一個更美好的國度，跟着再揚帆起航。進步是一連串登陸烏托邦的實現。

A map of the world that does not include Utopia is not worth even glancing at, for it leaves out of the country at which Humanity is always landing. And when Humanity lands there, it looks out, and seeing a better country, sets sail. Progress is the realisation of Utopias.

──王爾德，《社會主義下人的靈魂》
（Oscar Wilde, The Soul of Man under Socialism）

在上文，筆者提到文化的力量，以及香港的先天基因有着不少意外和文化衝突的成分，因此在發展國際金融中心和國際城市時，可同時探索我們在全球文化產業、中西文化融和上的開發空間，相信這不但不會妨礙香港發展其國際金融中心和國際城市地位，而且在某些方面，是可以出現好些事前沒有預期和想像得到的裨益，因為，歷史的發展往往是充滿着驚奇和始料不及。

中西文化融和是奇招？

在經濟、社會、科學、思想發展這些範疇上，廣東人口中的「盲拳打死老師傅」、「奇招突圍」的個案在歷史上屢有發生。因此，在香港發展國際金融中心和國際城市地位的過程中，若另闢門徑，建設以中西文化融和為目標的「文化之都」來輔助，是一風險不大、成本不高，但又可能出現奇效的奇招。

不過，這個說岀來好像很簡單，但執行起來卻是困難得多的事情。至少在思想層面上，一系列的問題是會跟着湧現，其中最根本的是：中華文化究竟是什麼？西方文明，又或人類文明，究竟又是怎麼樣的一回事？

若說《易經》就是群經之始，諸子百家的起源，那麼從《易經》的角度看，人與天地穹蒼又是怎樣的關係？若《易經》是這麼厲害，那它又是怎樣來的？有說伏羲之所以能創立陰陽八卦這些無比深奧和玄妙的概念，部分原因是來自衪從《河圖》和《洛書》中得到的啟發。那麼，我們又應怎樣看《河圖》和《洛書》這兩本無字天書在中華文明史上的地位？

記載伏羲的《帝王世紀》

魯迅曾以「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來稱許司馬遷所寫的《史記》，這毋疑是一部偉大的歷史著作，不但開創了中華文化歷史著作的典範，亦建立了中國文人對史料和歷史研究所要持的嚴謹標準和態度。不過，誠如西晉歷史學家皇甫謐所說，《史記》有一不足，就是只記載了五帝和之後的事。因此，皇甫謐著有《帝王世紀》以為補足，並在書中自序：「自天地辟設，人皇以來，迄魏咸熙二年，凡二百七十二代，積二百七十六萬七百四十五年，分為十紀……分類為篇，務在博考」。

在編撰《帝王世紀》的過程中，皇甫謐旁徵博引，多採經傳圖緯及諸子雜書，為後世留下了大量第一手研究成果。由於三皇（伏羲、神農、黃帝）五帝時期史料匱乏，因此皇甫謐仔細地檢視了先秦諸子，散見於不同書籍之中的零星史料，以及《史記》的〈五帝本紀〉，並在前人基礎上，系統地考證和整理了三皇五帝時代的一些重大歷史事件，也對上古、三代及春秋戰國時期各國君主世系、姓名有相當詳細的記述。因此，《史記》和《帝王世紀》應可視作中國歷史上兩本最經典的史書，而《帝王世紀》也是五帝時代以前的歷史權威著作。

在《帝王世紀》中，皇甫謐是這樣寫的：「伏羲，風姓，有大聖德，繼天而王，位正東方，象日之明，以木德而治天下。仰以觀乎天文，俯以察乎地理。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始畫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伏羲未必真是傳說中的人首蛇身，但相信是歷史上確實存在過的人物，至少，我們找到許多有關伏羲的記載和神話故事，在硏究中華文化的本質上，這些史料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