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已移民英國的香港藝人王喜飛抵台灣,自爆在機場接受新冠病毒檢測時,被醫護人員弄傷鼻子,繼而在社交媒體上載多張鼻血長流的相片,抨擊及追究該醫護人員,更特意選取機場疫情指揮中心發言人的黑白照,上載於媒體,惹起軒然大波。
對於此事,評論不一。有的大呼叫好,說其自找苦吃;有的大表同情,留言「好人一生平安」;台灣人則稱其小題大做,滾回香港云云。
現居台灣,成立了台港文化交流協會的香港藝人杜汶澤亦發表聲明,稱「我們在尋求自由的時候,亦應該尊重別人的習慣和文化」,「王喜先生如有什麼身體上或心理上的問題需要輔導和協助,本會一定盡力幫忙。」
傳統視野中的當代現象
看到這則新聞,倒令人聯想起王喜在香港時所主持的港台節目《驚方訊息》。該節目因爭議性過大,高等法院指該節目違反「電視節目守則」,後被停播。
此事引起本地觀眾不同意見。反對者認為該節目散播不實消息,蠱動人心,催化社會撕裂,反中亂港;支持者則認為節目代表市民心聲,乃言論自由及民主之重要表徵,記協主席聲稱判決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亦有大學教師在報章撰稿支持,稱在東西方都有俳優傳統,以嬉笑怒罵的方式對政權進行提醒和勸誡。
以上3種立場,眾説紛紜,難有共識。愛國立場涉及意識形態,立場殊異,難以溝通;言論自由已被過度濫用,缺乏準則,且無視任何準則;訴諸法律,則已經退到社會運作及道德規範的最底線,並非正常標準。守法的人和守法的事,卻可以相當不道德。
由此來説,有沒有其他合情合理的標準,來評論這類政治諷刺節目呢?
政治諷刺與文學批評
要知道,政治諷刺文體也屬於一種文學表達形式,且非現代產物,古而有之。早在先秦時代,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就有「諷喻詩」,透過隱晦或戲謔的語言,來諷刺那些貪婪的當權者及某些不良社會現象,例如批判貪官污吏的《碩鼠》,以及諷刺周王縱容奸臣的《桑柔》等。
如何評論這類政治諷刺作品,是文學批評的範疇。而在中國歷史上,最為權威和經典的文藝理論巨著,就是南北朝劉勰所寫的《文心雕龍》。該書被稱為「體大而慮周」、「籠罩群言」,向有「作者之章程,藝林之準的」之譽,堪稱中國古代文學理論批評的瑰寶。
劉勰在書中特意開闢〈諧隱〉篇章,對於魏晉時期,良莠混雜的諷刺文學進行了開拓性的討論,提出了精闢的觀點和原則。這些傳統智慧和精華,時隔1500多年,依然具有豐富的内涵和意義,很值得我們借用,予以分析和評論那些充滿爭議的本地政治諷刺論述。
有關《文心雕龍》〈諧隱〉篇對於諷刺文學的具體分析和觀點,將於下文一一陳述。
文心雕龍系列 3-1
延伸閱讀:〈「曉惑」還是「昏迷」?「絲麻」還是「茅草」?──《文心雕龍》對諷刺文學的洞見〉(6月11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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