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的新偶像

我們香港的網騙,連手仔也沒有摸過,第三世界罪惡集團發出千篇一律的愛情蜜語,多人輪班發出訊息,今天這人並非明天的同一個人,預先寫好的愛情信息、照片、情詩,用程式密集式發放,遇上願意相信的女人,照單全收。

近來Netflix幾齣真人真事劇集,比連環殺手還吸引,因為其中共通處,不是原來欺騙人太容易,是新近非常有影響力的線上說服力。連國內也爆出帶貨女王可以欠稅高達3000萬,大家不能再漠視這種虛擬世界的魔力。

FYRE FESTIVAL

有關於這個音樂節的大鬧劇,Netflix 也有紀錄片,自稱像Woodstock一樣的露天音樂會,用幾個超模拍拍海灘宣傳影片,連場地也是虛構,叫客人睡救災用的帳幕,沒食物、沒水電,竟然收1500美元入場費,豪華版更要萬二美金。

淪為全球笑柄的奢華音樂節,曇花一現的 Fyre Festival。(Shutterstock)
淪為全球笑柄的奢華音樂節,曇花一現的 Fyre Festival。(Shutterstock)

Tinder Swindler

那位自稱鑽石大王兒子的Simon,用Tinder交友程式,騙了多位發白馬王子夢的女人,騙的不只是心,是金。我們香港的富婆,當然更威風,人家起碼也坐過Simon私人飛機、和他睡過五星級酒店,付出的也是相對地雞毛蒜皮。我們香港是一年20000宗情緣騙案,涉3.6億,卻連手仔也沒有摸過,真實數字可能更高:情緣騙案有這個特色,被騙的通常很覺得是羞恥,不肯報警。有些甚至被銀行勸阻匯款後再去第二間銀行嘗試匯款,真是此情不渝。

當然我們香港富婆一個已經可以被騙千多萬。但是Netflix的「Tinder 騙子」紀錄片,有趣在於那位肯上鏡侃侃而談的情騙受害人女士,原來揭露兩人對話只不過是一些「 I love you , I miss you, 要和你生BB」等的情話。最關鍵的當然是坐他的私人飛機那一次,原來又是另一位被騙女士為他付賬,興奮地拍selfie之餘,受騙女士是完全相信這位便是鑽石王子!怪不知最近看到新聞說,私人飛機租賃服務公司有一種服務:讓大家上飛機只拍照、不起飛,原來是社交媒體Selfie熱的副產品商品。

其實情騙不用什麼特別情深的溝通,只要那位女士發白馬王子夢,自欺欺人的陶醉原來可以如此脫離現實:一位鑽石王子會用Tinder找女朋友嗎?還急急跟你談婚論嫁?說穿了,發白馬王子筍盤夢的女孩,全世界各地跨越個人資料差距同樣地存在,是貪錢貪虛榮?或者自身寂寞感驅使進入了虛擬世界自我陶醉後,再把貪念混入去。好像香港的富婆起初是情騙,後來轉為墮入投資陷阱:寂寞和貪念混入虛擬世界,合力矇蔽現實。

Tinder Swindler的主角Simon後來在刑責上完全脫罪:一大堆情話就算是謊言,也和發夢女士為他付賬沒有刑事罪責上因果關係。這位發夢女士說她仍繼續在Tinder找理想情人,因為她依然相信「浪漫」。

我們香港那種網騙,連手仔也沒有摸過,第三世界的罪惡集團發出千篇一律的愛情蜜語,多人輪班發出訊息,今天這人並非明天的同一個人,預先寫好的愛情信息、照片、情詩,用程式密集式發放,遇上願意相信的女人,照單全收,全情投入。問題不是信息的質素,反而是女人自己的心理質素!

有了網上的病毒式擴散,大家不會驚訝騙子的手法如何基本,只是想也想不到幾張夢幻似的音樂節照片便可以騙下2600萬美金,我們的富婆可以奉上3億多,究竟是現代人迷戀網上的一言一圖,作出朝拜式的投入,還是現代人實實在在是太沒有真正的社會家庭關係的支撐?

怪不知「創造安娜」中作出報道的女記者原形Jessica Pressler說:「紐約人眼裏容不下其他東西,只要現出閃亮的東西、大把鈔票和財富的象徵,便能分散注意力。」

要說主角 Anna Sorokin是騙子,不如說她是宣傳高手、市場拓展天才。她原本只是一個俄羅斯裔德國司機的女兒,但一向對時裝有觸覺、有品味,弄個歐洲口音,身上一大堆名牌,出入高檔酒店、餐廳,百元美金小費到處派,紐約的名太、闊太、對沖基金、不拘言笑的華爾街律師,全部拜倒在她創造的幻象中,深信她是6000萬美金信託的主人,連那位挑通眼眉的律師/銀行家,在一兩個電話之後,便確信不疑。

有心理學家說人的本性存在着與生俱來一定程度相信別人的意向,因為這是日常生活中必須要的,我們平日和認識的人交涉,通常都不需要任何白紙黑字合約,而且相信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很多時都是靠直覺,這便是人類要生存在社會的本能,所以一日有人類,一日便有騙案。

其實很多所謂被騙的「朋友」,也是之前整天靠黐、白飲白食,誰不愛派對?尤其是免費的。事件中的Rachel便是第一位去報警的「朋友」,收了人家名牌時裝,又吃了人家的豪宴,還以為有免費旅行去摩洛哥,怎知道結果要埋單,怪不知Anna在法庭就着Rachel騙案的刑事控罪,完全脫罪。

Rachel簽了信用卡的60000美金,信用卡公司孭了欠款。轉個彎Rachel弄了個60萬的出書費爆大鑊,可想而知,今天的世界,刑事法庭已不再是終極懲罰兼道德宣判,反而Anna坐完幾年監出來,雄心勃勃要再創一番事業,照樣過着奢華的生活,不過這次不用騙酒店和餐館了,幾十萬的版權費,綽綽有餘。

訪問中記者問Anna:「還有正常人跟妳做生意嗎?」她笑答:「紐約大把不正常的人。」

說Anna靠衣裝、靠豪華生活表象騙人,不如說一個概念,可以賣錢。在虛擬世界中不用說道德,錢滾呀滾,這球愈滾愈大,誰騙誰還說不清呢!有點像傳球遊戲,最後拿了球的才算輸。原來Rachel自稱被騙,卻最終是贏家:所以說最重要是有網上瘋傳的知名度,然後便會有錢送上門。

Anna的一大堆崇拜者,不知道包不包括那位整天埋怨Anna反社會性格、出賣友誼的Rachel?可幸是Anna還有一大堆粉絲,連Anna天天去法庭的時裝表演也網紅了。相比之下,那個鬧劇音樂會、那位在Tinder騙財騙色的,真是雞毛蒜皮。

究竟Anna是否新時代的時尚專家、市場拓展天才,未到閉幕仍然未知。年輕人也樂得選擇這種虛擬網上世界去由無至有建立王國,君不見很多大富豪都是靠一個概念,然後東借西借,創建一番事業。反問那些在30年間腳踏實地艱辛工作,慢慢一步一步捱老麥,買一間200呎的小單位,看看人家Anna天天享福,會計師會說她根本沒有這種財力,但又有誰介意呢?

黃珍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