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的冬天晝短夜長，早上7點天亮，下午4點已經天黑，習慣了香港的暖冬，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然而，突然收到的一封電郵卻讓我驚醒，「尊敬的客戶，因為集團出現財政困難，我們宣布破產，進入政府接管紓困程序……」
這是英國能源供應商Bulb Energy發給用戶的電郵，我正好是這家供應商的用戶。沒想到在英國的第一個冬天就遇上「能源危機」！沒有暖氣的冬天怎麼辦？英國電力儲備還充足嗎？這場能源危機將持續多久？
多家能源供應商破產
今年7月，一個微風習習的夏日，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Boris Johnson）坐在倫敦Bulb Energy總部的露台上，他對英國第七大能源供應商贊不絕口，稱讚這是一家「出色的公司」，為客戶提供可再生電力。
「這對我來說似乎不可思議，」他在參觀結束後總結道。也許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這家企業半年後卻成為政府的負擔。
Bulb Energy是英國第七大能源供應商，也是英國20年來倒閉的最大能源供應商，還是第一家進入「特別管理」程序的能源企業。這是自2011年引入該機制以來首次使用。
政府接管！尋找買家！公司進入過渡時期，在供應商Bulb Energy宣布倒閉後，英國政府撥出17億英鎊的緊急資金來支付過渡期間所需成本，期間將繼續向170萬用戶提供天然氣和電力。
聽到這個消息，我總算鬆了一口氣，否則這個冬天要在嚴寒中瑟瑟發抖。
原來在過去的一年，英國的能源供應商正加速破產。早前，英國兩家大型能源供應商Avro Energy和Green Supplier宣布倒閉。自2020年9月以來，已有20多家能源供應公司倒閉，Bulb Energy過冬的運營成本由英國財政部承擔。
消息指，Bulb將由中間管理機構代表政府運營，直到它被出售、重組或將其客戶轉移到其他供應商。納稅人將為此買單，預計將達到數億英鎊。如果這些成本的一部分在能源市場上分攤，還可能導致更高的能源費用。新買家暫時未有着落。在天然氣和電力市場價格創歷史新高的情況下，投資者對支持能源公司持相對謹慎的態度。
外界不禁擔憂，能源危機恐怕狂「燒」英國。為何有如此之多的能源企業破產？
通常產生能源危機的原因是，能源供應短缺以及能源價格上漲。英國石油和天然氣協會的數據顯示，天然氣批發價格從今年1月以來上漲25倍，自8月以來上漲7倍，這使得能源供應商購買能源成本激增。但是，英國政府規定，能源供應商在向消費者出售能源時，不得超過一定的價格上限。他們無法將價格壓力轉嫁給消費者，最終只能虧本出售天然氣。
為何能源供應短缺？
英國特別依賴風能和天然氣作為能源，在2020年，英國的總能源結構中，天然氣佔25%，而風能佔大約32%，這意味着，英國的能源生產約60%依賴風能和天然氣，遠遠高於歐洲平均水平30%。但是，英國目前嚴重缺乏風能和天然氣，英國最近的風力比往常小了很多，目前風能產量僅佔英國總量的7%，低於25%。
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在於，政府監管不力。英國媒體報道，一家大型供應商的首席執行官表示，應該盡早採取行動，也許不會出現倒閉潮。早在2016年，該行業的監管就存在「明顯」漏洞，當時批發價格上漲導致第一個能源公司倒閉，但政府並沒有重視。「這是監管的嚴重失敗，」他補充道。
其實，早期英國能源市場主要被六家公司──英國天然氣、EDF、E.ON、Npower、蘇格蘭電力和SSE主導。為了向廣大用戶提供多樣的能源選擇和穩定的能源價格，英國政府決心打破能源市場壟斷。過去10年，監管機構鼓勵更多的新競爭者，打破了當時的六大供應商的壟斷。
但是，新加入的能源供應商，往往為了贏得市場份額而虧本接手新客戶。許多商家認為，批發能源價格不會上漲，並且沒有足夠的對沖策略來保護自己。雄心勃勃的供應商們，原本想打破寡頭壟斷，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捲入行業動蕩。更具諷刺意味的是，政客們正在將該行業的動盪變成一場政治指責遊戲。
未來，全球產業將依仗着低碳環境而居。然而，有多少企業能在能源轉型困境中生存下來，在這場零碳排戰役中活下來？非清潔能源應該定價高昂，不過，如果沒有可靠的替代品，價格上漲會推動通貨膨脹，降低生活水平，可能令人質疑環保主義。如果英國政府不能更加審慎地推進能源轉型，那麼今天的危機將繼續「燒」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