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博雅教育答錢學森

經過多年革故鼎新,中國在各項中學生國際科學奧林匹克競賽中往往名列第一。為什麼中國的整體科研成就卻未達世界頂級呢?這就是著名的「錢學森之問」。
20世紀英國科學家李約瑟(Joseph Needham)曾提出著名的「李約瑟之謎」:中國的科技在16世紀前一直遠比西方發達,為什麼在近代卻落後了呢?今日,經過多年革故鼎新,中國在各項中學生國際科學奧林匹克競賽中往往名列第一。為什麼中國的整體科研成就卻未達世界頂級呢?這就是著名的錢學森之問。
 
為解答原來的李約瑟之謎,人們提出了不少觀點,但我認為最重要的因素還是中國古代重文輕理的學問氣候。「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封建中國的儒家傳統和科舉制度皆以「四書五經」的人文之學為軸心,故沒有發展出系統化的現代科學。即使中國古代的科技,亦僅以個別的實用發明和觀察為主。
 
19、20世紀之交,晚清下詔「廢科舉、設學校」,掀起了中國學統的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經學自此淡出歷史舞台,新大學則以西方科學為本,分為文、理、法、商、醫、農、工七科。但到了20世紀下半葉,這個科學化、專業化的轉變過猶不及,反成錢學森之問的癥結。
 
記得小時候走進科大理學院院長鄭紹遠教授的辦公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書架上一本奇厚的《全唐詩》,至今仍歷歷在目。有「現代分析之父」之稱的數學家魏爾斯特拉斯(Karl Weierstrass)曾說:「一個沒有幾分是詩人的數學家,永遠不會是個完整的數學家。」 人文學習所培養的視野、胸襟和想像力,往往是科學大師創新的泉源。我不禁想起王國維評稼軒《木蘭花慢》所言:「詞人想像,直悟月輪繞地之理,與科學家密合,可謂神悟。」
 

人文學養成就科學大師

 
由是觀之,美國大學奉行博雅教育,盛行文理並修,同時美國佔了全世界一半的科學諾貝爾獎,實非巧合。反觀現時中國的高等理工教育較側重於專業和技術性的訓練,人文選修課偏居一隅,熏陶有限。這樣能訓練出不少「科學匠」,卻較難培育出大科學家。
 
當然,我不是倡議恢復「四書五經」的經學教育,而是在大學教育中增加古今中外人文經典的比重,讓理工學生也能結合人文和綜合的素養。博雅教育的果效或許不像專科訓練般可觸可摸,但我深信在文理交融的教育下,中國的科學將對世界文明再次作出偉大的貢獻。
 
原刊於《大公報》,獲作者授權轉載。
 
(封面圖片:Pixabay / CC0)

盧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