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9月2日晚上,俄羅斯總統普京抵達蒙古國首都烏蘭巴托,對該國進行為期兩天的訪問,按照俄羅斯的說法,普京這次出訪,主要是參加哈勒欣河戰役85周年紀念活動。
蘇聯和蒙古國軍隊大勝日本關東軍
哈勒欣河戰役也就是諾門罕戰役,指的是1939年5月,朱可夫指揮的蘇聯和蒙古國軍隊,在黑龍江和外蒙古交界的哈勒欣河地區,大勝來犯的日本關東軍,迫使日本此後不得不放棄北上的意圖,和蘇聯簽訂《蘇日中立條約》,兩國在二戰中一直維持和平狀態,直到1945年8月8日蘇聯對日本宣戰為止。
過去十來年,普京每5年就會在9月2日,也就是日本投降紀念日這一天訪問蒙古,強化友好關係之餘,也是要提醒蒙古不要忘本,不要忘記是誰保護了你。
在本次訪問之前,接受蒙古最大的日報《今日報》書面採訪的時候,普京就強調,為了蒙古的自由和獨立,1萬多名紅軍戰士和指揮官,在這場戰鬥中獻出了生命。
被國際刑事法院通緝後 普京首次到訪成員國
但是普京此次的訪問,並不是5年一次普普通通的外訪,而是在被國際刑事法院通緝之後,第一次訪問一個國際刑事法院的成員國,而且並未遭到逮捕,來去自由,安然無恙。
2023年3月17日,總部設在海牙的國際刑事法院,以俄烏戰爭中烏克蘭兒童遭強制遷徙為理由,對普京發出了通緝令,由於俄羅斯不是成員國,國際刑事法院也沒有強制執行能力。
所以無法將普京逮捕歸案,唯一的辦法是,在普京踏入國際刑事法院任何一個成員國領土時,由該成員國對其進行逮捕,並且轉移到海牙受審,按照國際刑事法院的《羅馬規約》,其123個成員國都有相應的義務。
於是我們看到過去一兩年普京很少出訪,即使出訪對像國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都不是國際刑事法院的成員國。
去年,普京一度打算到南非參加金磚峰會,但是因為南非是國際刑事法院成員國,其國內對是否逮捕普京有不同的意見,為避免尷尬,普京最終選擇線上參會。
而這次蒙古國開了先例,蒙古國是國際刑事法院的締約國,2000年的時候簽署了《羅馬規約》,2002年完成了批准程序。
更巧的是,就在6個月之前,首位蒙古國國籍的法官開始在國際刑事法院任職,當時蒙古國總統呼日勒蘇赫還誇讚,這是蒙古國在國際舞台上聲譽日隆,地位日漸增強的證明。
在普京訪問之前,國際刑事法院、烏克蘭、歐盟委員會和多個國際人權組織都發表聲明,呼籲蒙古國尊重國際規則,執行國際刑事法院的逮捕令,但是事實證明,普京的訪問很順利,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俄羅斯前總統梅德韋傑夫因此嘲笑國際刑事法院的逮捕令,是一張毫無意義的廢紙。
從種種跡象來看,應該是俄羅斯提出訪問的要求,蒙古國無力拒絕,只能配合,畢竟國際刑事法院能得罪的起,俄羅斯得罪不起。
蒙古與俄羅斯一直保持深厚歷史聯繫
蒙古國在清朝的時候是中國的一部分,清朝被推翻之後開始追求獨立,其獨立的成功,是那個時期中國國力衰弱,對邊陲控制力下降的結果,同時也離不開蘇聯的支持和策動。
1936年3月,蘇聯和蒙古簽訂《蘇蒙互助協定書》,建立了軍事同盟關係,蘇聯按照自己的模式對蒙古進行了全盤改造,冷戰爆發之後,蒙古成為蘇聯的衛星國,事事唯蘇聯馬首是瞻。
蘇聯對蒙古的控制,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不僅蒙古各級領導人都由留學蘇聯的畢業生擔任,而且這些高級官員的夫人,也大多數是俄羅斯人,等於終生接受着蘇聯的監控。
蘇聯解體之後,蒙古國確立了多黨制和總統制,俄羅斯因為國力衰落自顧不暇,對蒙古的控制力大不如前,蒙古在外交上開始追求多元化。
蒙古的多邊外交與困境
根據蒙古國2011年通過的新對外政策構想,該國奉行愛好、和平、開放、獨立多支點的外交政策,將“第三鄰國”政策列入外交構想,注重發展同美國、日本、歐盟、印度、韓國、土耳其等國家的關係,和美國更是差不多成了准盟友。
過去一年,法國總統馬克龍、德國總統施泰因邁爾、英國外交大臣卡梅倫、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和副國務卿坎貝爾都先後造訪了蒙古。
與此同時,遠水解不了近渴,鄰居無法選擇,作為夾在中俄之間的內陸國,蒙古明確將發展同俄羅斯、中國兩大鄰國的關係,視為對外政策的首要任務,它不敢得罪俄羅斯是可想而知的。
事實上,蒙古今天的執政黨蒙古人民黨的前身,就是蘇聯控制下蒙古國的執政黨人民革命黨。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蒙古國並未予以譴責,在聯合國就俄烏戰爭問題進行投票的時候,蒙古國也投了棄權票。
而俄羅斯能拿捏蒙古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蒙古的能源供應高度依賴俄羅斯,目前,蒙古95%的石油製品和20%左右的電力都來自於俄羅斯。
過去幾年,蒙古在冬季多次出現能源短缺的現象,如果忤逆了俄羅斯,情況會更加雪上加霜。
據說在普京訪問之前,蒙古召見了西方外交使節,解釋接待普京的原因,表明了蒙古的無奈,特別提到了蒙古對俄羅斯燃料和電力供應的依賴。
國際刑事法院約束力有限
而國際刑事法院對於成員國並沒有什麼強制力,按照《羅馬規約》,如果成員國不履行對國際刑事法院的義務,法院可以將事件提交締約國大會,締約國大會每年舉行一次,但是可能採取的制裁措施基本上僅限於口頭的譴責,不太可能施加制裁這類重大的舉措。
在過去,國際刑事法院曾經對蘇丹前總統巴希爾發出過逮捕令,但他此後仍然前往《羅馬規約》簽署國南非和約旦,而這兩個國家並未因此受到制裁。
權衡利弊之下,蒙古只能選擇先不得罪俄羅斯,日後再想辦法修補與國際刑事法院和美國歐洲的關係。
也就是說,蒙古未必願意趟俄羅斯的渾水,多元外交是它更想達成的目標,只不過俄羅斯挑了它來演這出戲,它不敢拒絕,只能無奈配合,對總體而言,這算是俄羅斯的一次外交勝利,是其在關鍵時刻絕處逢生能力的體現。
自今年5月新的總統任期開啟以來,短短3個月間,普京多次出訪,超出了去年全年總計出訪6國的紀錄。
而從上月的阿塞拜疆之行,到此次的蒙古國之旅,間隔只有半個月,顯然在度過被通緝之後的震驚和尷尬之後,普京是要通過一系列外訪的舉動表明,俄羅斯並不是走投無路,而是有外交騰挪空間的,只不過,這些舉動對俄羅斯處境的真正改善沒有根本性的幫助。
俄烏戰爭以來,俄羅斯西向和南向戰略方向已經基本上被堵死,經濟上對能源出口的依賴越來越大,和美歐關係的惡化恐怕會持續數十年,和烏克蘭則結下了血海深仇,和周邊國家愈發離心離德,這些都不是一兩次外交上的出奇制勝可以彌補的。
原刊於「世界靈敏度」微信平台,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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