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提議過香港應該參考日本的「越後大地藝術節 」和「瀨戶内海藝術節」, 搞一個 「海島藝術節」,充分利用香港優美的海岸線、現有的自然村落和大地景觀、可改造的廢棄荒村、依然保有的傳統漁村文化,也許蠻有可為。學一下威尼斯藝術雙年展兩年一次,但展期長達幾個月,參觀人流源源不絕,或會帶來一個較長久的經濟和文化效應。
處處是外人
6月第2個星期,去了瑞士巴塞爾3天看完今年的巴塞爾藝術節,和行内的朋友們喜相聚,旋即前後脚飛到威尼斯去參觀第60屆威尼斯雙年展(Venice Biennale)。威尼斯雙年展每年舉辦,在藝術和建築之間交替,這是全球最古老也是最着名的雙年展,現在由威尼斯雙年展基金會運作,也包羅了威尼斯影展及其他戲劇、當代音樂及當代舞蹈節目,可謂包羅萬有。 本來,奇數年是藝術展,偶數年是建築展,但2020年因新冠疫情影響,建築雙年展延至2021年,從此藝術展落在了偶數年。
2024年算是全世界真正走出新冠陰影的第一次藝術雙年展,展期由4月20日至11月24日,從春入冬,時間跨度頗長。除了業界人士,也吸引全球大批遊客為此而來,真是將藝術帶動旅遊經濟的這門生意做到了極緻。雙年展開幕後,當地酒店民宿齊齊漲價、餐廳無論好壞全都坐滿了人,水上的士和貢朵拉船夫估計一個月是香港的士司機一年的收入,入夏這個情況大概會更誇張。
説回威尼斯雙年展,展館分兩個展區,包括威尼斯軍械庫和城堡花園區。 而展覽也分兩種:集體展覽空間和國家舘。今年據説有90個國家參展,332位藝術家參與,城中到處掛滿展館指示牌和各種展覽的海報,再加上音樂、舞蹈、電影,真正是滿城的繁華。
雙年展每次都會有一個大會主題,今年被定為「處處是外人(Foreigners Everywhere)」。這個主題乍一看像是對威尼斯遊客常年不斷的諷刺,但其實根本不是。主題中的「外人」並不是指外國遊客,而是被主流邊緣化的人群,比如難民、移民、原住民、女性、黑人和LGBT 群體等等,這個主題意指要對這些群體和他們的歷史及現狀進行探索並引起社會的關註。
因此,今年的集體展覽和國家舘大都呼應了這個主題。集體展覽中很多是來自各大洲原住民藝術家的作品,而有些國家館一個館就是本國的原住民歷史或介紹原住民藝術。展覽中還呈現了非洲黑人藝術家、酷兒藝術家、邊緣藝術家等一直相對弱勢的藝術家群體面貌。連本次展覽的總策展人似乎也刻意挑選了巴西聖保羅藝術博物館的藝術總監、來自南半球的策展人──阿德理亞諾 ∙ 佩德羅薩(Adriano Pedrosa),雙年展史上第一位拉丁美洲裔揸Fit 人。 他在受訪中指出:「這些作品的背景反映當今世界充滿的各種危機,包括人們跨越國家、民族、領土和邊界之間的流動和生存….. 表達了身份、民族、種族、性別、自由和財富等等所決定的差異和差距。因此外人總是存在的,無論何時何地,你總會遇到外人,或者你自己就是外人。」
在這樣的主題和思路下,此次雙年展的最佳藝術家獎頒發給了來自新西蘭、由4位毛利女性藝術家組成的藝術團體 ── Mataaho Collective. 而澳洲原住民藝術家Archie Moore 則凴他繪製的原住民家譜讓澳洲舘榮獲了國家組別的金獅獎,是澳洲藝術家首獲此殊榮。
政治太正確,觀者成 「外人 」
據説這次的主題是受意大利裔英國藝術家 ── Claire Fontaine 及其藝術團體的霓虹燈作品啟發。Claire的這件作品由不同顔色的霓虹燈組成,展現不同語言中的「處處是外人 」字樣,而這組詞其實是意大利都靈一個種族及排外主義團體的意大利文名字 ── Stranirti Ovunque,作品從這個帶着仇恨的名字將它以藝術的形式轉化成全球的語言,以引起關註和反思。
然而從筆者自己的觀展感受和行家朋友們的聊天中,大家似乎都認為今年這届雙年展的可看性不高。在一個宏大主題的指引下,好多國家或受邀的藝術家展現了相當「原始」的藝術作品,大量的織物作品,大量的文獻和照片、大量的多媒體影像,有些相當的幼稚和粗糙。似乎只為達到符合大會要求,追求主題而忽略了藝術層面的打磨和提升。一位着名藝術品拍賣公司的朋友就很直率地吐槽說:今年真的有點看不下去,政治太正確了!
這是一個挺有趣的現象:本來這届雙年展由 Claire 的作品啟發,想要探討「外人」這個概念,結果它把觀衆都首先變成了無法理解和無法欣賞這個雙年展的「外人」。「藝術展究竟是藝術性重要?還是政治性和社會性更重要?」,這個貌似被多次爭論過的話題,在本次雙年展上又成了反覆被提起的焦點。1982年第四十屆雙年展的主題是「藝術做為藝術(Art as Art)」,到今年的「處處是外人」,社會觀念的變遷,對藝術的祛魅 (disenchantment)可見一斑。
也有些國家舘乾脆沒有太跟隨「處處是外人」這個主題,或者說沒太把自己當「外人」。比如中國館,自顧自在展示流落在海外作品的文獻檔案。而東道主意大利舘搭了一個類似香港棚架一般的大型鋼管架,不知要表現什麼,後來才知道這是以劇場結構來呈現展覽,據説是以現場製作來講述意大利歷史,名曰《黑夜的故事與彗星的命運》。 日本舘是女藝術家Yuko Mohri 的一件大型裝置藝術品──「Compose」,用電磁和重力將日常材料結合,表現一個永動和變化的動態系統。裝置中甚至出現了正在每日腐爛中的水果,來反應時間和環境,似乎和主題也不搭。
最具諷刺意義的是在離開主展館區幾公里之外的普拉達基金會,則在它的永久空間──威尼斯王后宮(Palazzo Ca Corner della Regina),舉行着一個叫做《虔誠之山(Monte di Pieta)》的超大型實景展覽。這個場地曾在很長一段時間被天主教機構做為一個介於當鋪和窮人銀行之間的機構。窮人提供家中較為值錢物品做為抵押,機構則以捐贈的資金進行較低利率的借貸活動。冰島裔瑞士藝術家 Christoph Büchel ,這位一直備受爭議的大型裝置藝術家在此宮殿中重建和虛構了破產典當行,從地下到二樓,從一間房到另一間房,藝術家過去所有的裝置作品和為此次展覽而做收集的大量物品、古文檔、古代和當代藝術品一起構成一個匪夷所思的空間,覆蓋了整個宮殿。以此來展現和探討當今世界的債務問題和錯綜複雜的經濟活動引起的大量不公不義的社會現象。
Christoph在打着雙年展牌子的展覽中不忘諷刺雙年展。他在一堆廢墟的一樓樓梯旁豎立了一幅類似海報的藝術作品,模仿一個叫做「暫停威尼斯雙年展組織」的口氣,強烈要求採取激進行動阻止威尼斯雙年展繼續進行。在這個以債務為主題的展覽中,明顯地流露出對雙年展已經上升成為一種文化權力的厭惡。
外── 外圍展覽更精彩
雖説雙年展趕着把觀者當外人,但無數的外圍展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簡直是主場!好些展覽很精彩,壓倒官方展覽的姿態,非常值得一看和一提,讓悻悻然的「外人」找到自得其樂的自洽,世界不就是這麼存在的嗎?更何況大部分這些外圍的展覽還無需買票。推薦8個看點,純屬筆者自己喜好。
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 )── L’ Italia《意大利》
地點: Gallerie dell’Accademia di Venezia(威尼斯學院畫廊)
展期: 2024年4月17日至2024年9月15日
德庫寧,荷蘭裔美國抽象表現主義藝術家,和波洛克、Frank Kline 等人組成著名的紐約畫派,當今藝術市場上的大藍籌之一。他的繪畫作品一般都是以人體為主體,以顔色來構建他的主觀抽象世界。他可以說是一位集立體主義、超現實主義和表現主義的大成者,將非常激進的藝術理念融合和轉化成他獨特的藝術面貌。德庫寧的作品尺幅巨大,仿佛讓觀衆走入他的世界中,即使是貌似很極端的無秩序,也有着説不出的美感,這是很多觀衆對德庫寧最深刻的觀感。
這個展覽主要回顧了德庫寧一生中和意大利的幾次相遇,意大利文化藝術對大師的靈感和啟發。它匯集了自1950年末期至80年代共75件精品,是意大利迄今最大規模的德庫寧展覽,也是最有誠意的探討意大利對大師創作影響的專題展。展覽門票也包括了學院的藏品展,非常美麗的建築内部,都值得一並欣賞。
Julie Mehretu 和其他一眾藝術家的群展 ── Ensemble《合奏》
地點: 皮諾基金會/ 格拉西宮 Palazzo Grassi
展期: 2024年3月17日至2025年1月6日
Julie Mehretu是埃塞爾比亞裔的美國當代着名視覺藝術家,她的作品風格鮮明,一般先以建築繪圖或城市面貌入畫,再加以多層製作成為抽象藝術作品。曾被時代雜志評選為2020年最具影響力的100人。她是筆者相當喜歡的當代藝術家,是次展覽是内容最豐富、策展最用心的Julie Mehretu作品展,相當震撼。
參觀者還有機會從展覽的視頻介紹中一窺Julie 創作的思路和方法。Julie 對歷史、地貌和社會的變遷有着新聞記者般的觸角,她經常從新聞事件中擷取素材,將其以藝術的方式來記錄和表現,因此作品往往成為深刻的對社會行為和空間的心理地理學的描寫。
Pierre Huyghe ── Liminal《邊際空間》
地點: 皮諾基金會/海關大樓博物舘 Punta della Dogana
展期:2024年3月17日至2024年11月24日
這是筆者同行朋友正在學藝術的女兒堅持要我們去參觀的展覽。筆者很喜歡跟隨年輕觀衆的步伐而行,因為他們對藝術的喜好可以和我們這一代大為不同,正好可以彌補筆者在認知上的盲區。朋友女兒的論文正是討論這位藝術家的作品《人形面具》,希望她凴此文拿到好成績。
Pierre 是法國當前最具實驗性和先鋒性的新媒體藝術家,以觀念藝術聞名於世,現在生活在美國,2001年就獲得過威尼斯雙年展的特別評委獎。說他是藝術家,又更像是一位導演,編導着虛幻又似乎真實的類似海市蜃樓般的作品。在這些影片、裝置背後,藝術家想要探索的是現實和虛構之間模糊的界限,質疑着人類與非人類之間的關係,帶來顛覆性的思考。 這個展覽命名為《邊際空間》,正是指出一種混沌空間的存在,在那裏,所有我們固有的認知和形態都是可以被完全否定的。
這個迄今最大型的 Pierre Huyghe展覽的策展也非常大膽,整個展館被改造成了一個異域或是一種奇怪的有機體,來展現Pierre 的最新創作和過去十多年的作品。一進門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有巨大的屏幕上閃現着類似非人的物體的活動,讓觀衆立即融入到了一個非人類也不一定是真實空間的一片混沌之中。那種壓抑和恐懼感讓人印象深刻。
Berlinde De Bruyckere ── City of Refuge III《避難之城3》
地點: 聖喬治馬焦雷教堂 Basilica di San Giorgio Maggiore
展期: 2024年4月20日至2024年11月24日
如果要選這次雙年展最符合大會主題的展覽,筆者一定投票給這個叫做《避難之城3》的展覽。比利時女藝術家Berlinde De Bruyckere相隔11年後,重返威尼斯雙年展,展出她的《避難之城》系列之三。她擅長以蠟、木材、皮毛等材料創作出像真度極高的雕塑和裝置藝術。但又不同於其他的仿真藝術作品,Berlinde 的作品更高出一般,通常以帶張力的形式來展現痛苦和死亡,逼得觀衆無法直視之餘卻又受到極大的震撼。有人將她的作品形容為是「人的夢魘」。
這次這個展覽在文藝復興時期興建的聖喬治馬焦雷教堂(或稱聖殿)舉行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藝術家作品中自帶的宗教、神話和文藝復興屬性,讓這個展覽仿佛成為了教堂的一部分一般。巨大的難民雕塑樹立在聖殿之中,恍似死神降臨,又或是落難天使悲愴俯瞰衆生。 觀衆被一種強大的宗教力量撕扯,更能夠體會難民無論在身份還是在命運上的那種無助和痛苦。
説到這個展覽的主辦者 ── The Benedicti Claustra Onlus,是教堂社區的屬下組織,創立於2012年,是社區的僧侶們希望推廣和恢復教堂和當代藝術之間的對話而成立。此次雙年展有好幾個外圍展在此社區舉行,包括旅法華裔藝術大師朱德群的回顧展就在社區的游泳池舉行,混亂的指示牌真是讓參觀者找得很辛苦,但場地布置非常有趣,也值得前去一看。
Ben Brown Fine Arts ── Planete Lalanne(Lalanne 的行星)
地點: Palazzo Rota Ivancich
展期: 2024年4月17日 至 2024年11月4日
Lalanne 是對一對法國藝術家夫婦François-Xavier Lalanne(1927至2008)和太太Claude Lalanne(1924至2019)的稱呼。香港讀者也許不熟悉這個名字,但是只要一説綿羊凳,大概都會有點印象。Lalanne 創作的作品既可以説是雕塑,也可以說是家具,或者可以説是一種「生活的藝術」,就拿太太 Claude自己的話來説,「他們並非家具或雕塑,稱它們為 Lalanne 吧。」
他們擅長在作品中運用動物和植物的結構和肌理,擬人化、功能化,跨越藝術和設計的界限,創造出幽默的、豐富的、具有想象力的作品。
這是一個比較完整的關於Lalanne的展覽,還包括了一些從未公開展示過的影片。香港有很多讀者喜歡設計性的東西,值得特意前去參觀,展場離開遊客必到的威尼斯聖馬可廣場不遠,步行可達。
Jean Cocteau(1889至1963)── The Juggler’s Revenge(雜耍者的復仇)
地點:佩姬∙古根海姆美術館 Peggy Guggenheim Museum
展期:2024年4月13日至2024年9月16日
一位不太為香港讀者熟悉的法國詩人、劇作家、設計師、導演、編劇、藝術家, 對20世紀的文化、舞臺、電影、時尚藝術有着深遠的影響。Jean Cocteau是被稱為「Enfant Terrible(壞孩子)」的天才,也可以説是最早的斜杠青年(Slasher)。他的多樣性才華被香奈兒、畢加索等人引為知己。
這是意大利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重新審視 Jean Cocteau 的展覽,包括了他早期的手稿、速寫、劇本、舞美草圖、電影等等。他同性戀的身份,可以説是和這次雙年展的主題相當契合,也不知是否是古根海姆美術館選擇策劃此展的原因。藝術家的一些情色作品也有展出,和筆者之後在柏林新美術館參觀的《安迪∙沃荷:天鵝絨憤怒和美麗》的展覽中的作品有很多相似之處, 不知安迪∙沃荷是否受他啟發。
喻紅──《塵土中輾轉(Another One Bites the Dust)》
地點:仁慈修道院教堂 Chiesetta della Misericordia Cannaregio
展期:2024年4月20日至2024年11月24日
威尼斯雙年展一向來不乏中國當代藝術家的身影。這次由紐約古根海姆美術館「亞洲藝術計劃」帶來了中國當代最被認可的女藝術家喻紅的首個歐洲個展。 這也是筆者認為這次雙年展中策展和藝術水平都相當之高的展覽之一。
「塵歸塵,土歸土」是西方宗教中對死亡的闡述。但《塵土中輾轉》這個名稱據藝術家自己解釋,來自於魯迅的《隨感錄二十五》。英文名稱則來自於皇后樂隊的一首歌曲,同樣説的是從生到死,人生無非在塵土中輾轉的倉皇和無奈。而展覽放在這個修道院教堂的空間中兩廂契合,作品仿佛本來就存於這間美麗的廢棄教堂中。
策展層面,不僅選址高明,在布置上也非常巧妙。教堂的左側是手持的嬰兒呱呱落地,右側是在遮蓋物下露出的幾對脚象徵的死亡。聖台之上,是一系列圓拱形的屏風式十聯畫作 ──《走過生命》,從左至右呈現人在生命不同階段的狀態。教堂的後方,是取自於聖經故事的《愚人船》。除了這些過往的作品,藝術家還在場地敲定之後,以主祭壇的尺寸創作了一幅《欲海沉浮》的新作品,從而形成了「出生、活着、欲望和死亡」的完整敘述。另外所有的作品都以金色做底,新作品形式上也特意仿照了西方宗教畫中的構圖。因此,這個展覽無論從主題還是從形式上很自然地融入在教堂的氛圍和原建築的框架之中,極其和諧,同時也讓這座幾乎已成廢墟的空間重拾巴洛克的風彩。
這是一位中國當代藝術家嘗試抛開中國的語境,以西方哲學、神學和普世價值來重審藝術家應有的國際性和普世性的完美嘗試。值得特意前往觀看。
曾梵志 ──《近遠/今昔(Near and Far/ Now and Then)》
地點: 仁慈大會堂 Scuola Grande Della Misericordia
展期:2024年4月17日至2024年9月30日
和喻紅同年的另一位中國當代藝術家曾梵志則由洛杉磯郡立美術館(LACMA)作為主辦方,也同樣展出一系列帶着宗教意味的新作。
此展覽在威尼斯大賣廣告,從出機場的水上的士站到各個水上巴士碼頭,再到雙年展指南刊物的封底,可謂無處不在,不知花了多少銀子。然而,相比喻紅的展覽,曾氏的展覽卻顯得矯揉造作,既失去了面具系列時期的那種寓言式的鋒利,也失去了之後試圖想要轉型嘗試的抽象風景畫中的混亂和狂野。雖然展覽在一個保存得相對完整的美麗空間裏顯得相當的高貴,作品卻又是佛像,又是聖母;又是骷髏,又是耶穌光;讓人不知藝術家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有觀展的朋友的神評價只用了一個詞: Cliché(陳詞濫調)。
然而,筆者依舊建議可以前往此展一遊。因為,展覽空間居然是請當今建築大師安藤忠雄設計的(不知又花了多少銀子?)。安藤巧妙地運用借景方式,將近和遠的距離模糊,創造一個比本來深度更有延展性的空間。另外,安藤也結合展覽空間這個歷史古跡的建築結構和風格,用燈光創造出一個類似崇拜祈禱的所在。安藤從他成名作「光之教堂」開始就以對光線的掌握而聞名,此處亦可一窺管豹。
給香港的啟發
威尼斯4天,大大小小看了近20個展覽,每天均過兩萬步,基本把比較重要的展覽都看了。這些展覽無論是否是筆者的那杯茶,大部分都值得花時間去理解和感受創作的背景和思路。藝術作品總是和藝術家的經歷、性格和感受是密不可分的。有趣的是,作品中包含的寓意和情緒,也許在不同的年代,對不同的觀眾來説,又因為個體感的不同,會有完全不同的解讀,這大概也是藝術最迷人之處。至於雙年展這一類的大型藝術節,「政治正確」、「行貨」、「平庸無趣」、「文化霸權」、「過度商業化」這些批評都如陰影般一直揮之不去,未來如何?網絡和技術是否會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還是如水城本身一樣,靠老祖宗留下來的飯可以一直吃下去?
亞洲好多地方也都有了雙年展,比如曼谷雙年展、台灣的亞洲藝術雙年展、上海雙年展等等。香港在這幾年的困局中,很多以前的賣點沒有了。現在既然喜以各類展會和節日吸引海外及内地的行内人士和遊客,是否也在考慮這一類國際性文化節日的可能性?筆者則提議過香港應該參考日本的「越後大地藝術節」和「瀨戶内海藝術節」, 搞一個「海島藝術節」,充分利用香港優美的海岸線、現有的自然村落和大地景觀、可改造的廢棄荒村、依然保有的傳統漁村文化,也許反而蠻有可為。學一下威尼斯藝術雙年展兩年一次,但展期長達幾個月,參觀人流源源不絕,或會帶來一個較長久的經濟和文化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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