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美國國會終於通過了總額610億美元、援助烏克蘭的法案，該法案幾個月前就由拜登政府提交給國會，但因國會裏面共和黨強硬派的阻撓而拖延下來。而自2023年年中以來，伴隨着烏克蘭夏季反攻的效果不彰，巴勒斯坦哈馬斯10月初又突然發動「阿克薩洪水」行動，將全球輿論的焦點引向了中東，俄烏戰爭進入了對烏克蘭最為艱苦的階段。
今年2月，烏克蘭丟了小鎮阿夫迪夫卡，雖然這個地方的面積不大，但是帶來了很微妙的心理影響，很多人認為，烏克蘭要撐不下去了，俄羅斯馬上要取勝了。不久前的4月7日，連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都發出警告，說如果美國許諾的援助繼續拖延下去，烏克蘭很可能將輸掉這場戰爭。
如今610億美元的援助法案得以通過，意味着美國的援助很快就會到位，俄烏戰場的形勢可能隨之發生變化。該法案還允許美國沒收和出售俄羅斯資產，將其交給烏克蘭用於重建，這意味着圍繞俄烏戰爭，出現了4個新的變化。
美國政治精英 已形成戰略共識
首先，這次法案是以很大的優勢通過的，眾議院是311票對112票，參議院是79票對18票，說明該法案同時得到了美國兩黨多數議員的認可。也就是說，美國政治精英已經形成了戰略共識，要保證俄羅斯不會獲勝。
美國參議院多數黨領袖舒默的表態，就很有代表性。舒默在參議院表決通過之後，在社交媒體X（前稱Twitter）上寫道：「今晚美國向全世界發出了一個訊息，我們不會背棄你們，這是國會多年以來，為保護美國安全和民主的未來而通過的重要措施之一，今晚我們要讓普京為質疑美國決心的那一天感到後悔」。
共和黨此前拖延法案，是認為美國應該把資源優先投入邊境非法移民等國內問題，另外也有黨爭的考慮，想讓拜登難堪。但是即便如此，共和黨也絕不願意看到俄羅斯在這場戰爭中獲得完勝，因為那將意味着，美國在歐洲信任體系的徹底崩潰，危及美國的霸權地位。
很多俄羅斯支援者，一直把俄羅斯獲勝的希望寄託在特朗普身上。但是此次投票之前，連特朗普也首次公開表態稱「保證烏克蘭不在戰場上失敗，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筆者之前就說過，特朗普之所以聲稱重新上台後要在一天之內結束俄烏戰爭，更多的是出於對歐洲國家的不滿，覺得俄羅斯對歐洲來說威脅更大，援助烏克蘭卻讓美國出大頭，美國吃虧了。但是特朗普仍然是美國精英階層的一員，關鍵時刻仍然會歸隊，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近年來美國社會嚴重分裂，政壇黨爭加劇，很多重大的決策摻雜了兩黨無數的博弈和扯皮。但是援烏法案的通過顯示，美國精英階層，雖然很多時候鬥得你死我活，但是關鍵時刻仍然能以國家利益為重，團結起來，其體制的整合能力依然很強。
美歐協調完成 決心阻俄獲勝
其次，援烏法案的通過也表明，美國和歐洲在俄烏戰爭問題上的協調已經完成，他們會齊心協力幫助烏克蘭，阻止俄羅斯獲勝。如果說俄烏戰爭初期，德國、法國等國家對俄羅斯還有幻想的話，烏克蘭最近幾個月的不利局面，讓這些國家都驚醒了。
4月19日，七國集團（G7）外長在意大利結束3天的會議之後，發表聯合公報，將俄烏戰爭稱為「冷戰結束以來歐洲面對的最大威脅」。4月初，北約已經正式成立戰地軍官團，負責協調北約各國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對烏軍的基層部隊進行訓練，參與烏克蘭作戰能力規劃。法國總統馬克龍此前聲稱法國可能派兵，已經得到了至少8個歐洲國家的支援。
4月初，馬克龍宣布法國軍工體系轉為戰時狀態。4月23日，英國也宣布軍工體系轉為戰時狀態。德國則宣布，進行冷戰結束以來，最激進的軍事改革計劃。俄烏戰爭，特別是此前烏克蘭可能失敗的前景，已經重新喚醒了歐洲那些老牌軍事強國。未來，北約32國有可能將軍費增加到GDP的2%，啟動歐洲大陸的工業潛力，實現武器彈藥批量化生產，烏克蘭需要多少就支援多少。
另外，美國和歐洲國家也有更深層次的顧慮，那就是如果縱容俄羅斯，可能給國際體系帶來的衝擊。二戰以來建立起來的世界體系，至今已經有70多年了，這套體系的核心是各國的邊界必須得到尊重，不能用非和平的手段改變，如果有糾紛，可以訴諸聯合國安理會或者國際法院。
俄羅斯進攻烏克蘭之前，兩國沒有任何領土糾紛，也簽訂條約承認雙方的邊界，如果現在對俄羅斯採取綏靖政策，不去幫助烏克蘭，讓俄羅斯最終得逞的話，就意味着世界的遊戲規則，退回到70多年之前。而且，俄羅斯未來大概率也並不會就此收手，還可能得寸進尺，再以波蘭、芬蘭等國家為目標，歐洲到時將永無寧日。
烏國以小博大 美歐對中國施壓
第三，俄羅斯的麻煩大了。此前，美國共和黨拖延援烏法案，哈馬斯不遺餘力地轉移國際的注意力，伊朗更是兩肋插刀，給俄羅斯爭取了半年的時間。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俄羅斯也只是拿下了小鎮阿夫迪夫卡，而且烏克蘭也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實施了以小博大，攻擊俄羅斯煉油廠、機場這類要害地方的新戰術，讓俄羅斯是焦頭爛額。
此前，美歐看起來還不願意跟俄羅斯翻臉，在援助方面藏着掖着，對烏克蘭的反擊也有諸多的約束，而如今對烏克蘭的各種約束都放寬了，美歐的支援援助也愈來愈明目張膽。從實力來講，美國歐洲的綜合實力遠超俄羅斯，只要他們之間實現了團結，俄羅斯就很難招架。
另外最近幾個月，美國方面，從拜登到耶倫到布林肯；歐洲方面，從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到德國總理朔爾茨，都在對中國施加壓力。在美國新一輪援助通過，西方國家達成共識，決定不遺餘力支援烏克蘭的情況下，他們毋疑希望斬斷俄羅斯從中國獲取的物質支援，來盡早結束俄烏戰爭。
在布林肯最近訪華的同時，美國本土正在醞釀新一輪的對華貿易戰，考慮對中國商品加徵新的關稅。還有傳言，美國可能在金融和國際結算方面對中國動手，在這種情況之下，中國外交的迴旋餘地正在收縮，面臨着在俄羅斯和美歐之間二選一的局面。
原刊於「世界靈敏度」微信平台，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