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下星光可燦

蓮,花之君子者也!歷史長河流到今天,漂蕩着無數清水之蓮,但別讓清蓮變成隨水而逝的浮蓮,於願足矣!

今天的標題有點怪,日光日白之下,怎可以看見星光?還說「可燦」?其實一點也不怪,我這裏說的「白」,是指兩個「白」──1935年被國民黨政府槍決的瞿秋白,以及今天香港話劇界前輩白耀燦。或問:這兩個「白」怎會走在一起?皆因人稱「白老師」的白耀燦多年前寫了劇本《瞿秋白之死》,最近連同他的其他作品輯成《詩比歷史更真實?》一書,引起我浮想聯翩。

我與白老師的緣,始在話劇中,我是觀眾,與他只是神交;後來在電台節目中一起擔任嘉賓,淺交在工作中;近年我強拉車邊,但自問水平有限,只能停留在社交層次;但白老師的作品,我努力心領神會,加上他精點式的賜教,相信也有點深交的緣分。

瞿秋白的兼容與風骨

談到瞿秋白,我無力評價,但有兩點必須肯定。一是他的兼容,追尋共產主義的他與徐志摩(另一位民國初期的文人)思想觀念不同,但可通過文學的橋樑交往。二是他的風骨,抗拒國民黨政府的壓迫而從容就義。常言道:抗強權易,抗利誘難,瞿秋白最後把強權和利誘一概奉還給國民黨,在遭槍決前留下清風朗月之句:「人生有小休息,有大休息,今後我要大休息了。」

除了《瞿秋白之死》外,白老師也寫了《袁崇煥之死》。全劇袁崇煥沒有出場,但卻留下世人對當年崇禎錯殺忠良的悲痛思考。我無力進入這些歷史人物的內心世界詳細分析,但卻深深體會歷史可以博古通今的微妙和奧妙,而白老師的劇作經常貫通今古,成為一條時光隧道。年代不同,但各種人性大致相同,好的壞的都有;那麼,前人已提供不同的事例和土壤,肥沃的或貧瘠的,剩下的問題就是今人和後世怎樣選擇了?

看過上述劇作,有朋友問我:「今天還有沒有瞿秋白或袁崇煥?」我說,不知道,但當然不想有,至少不想有他們的悲慘收場。所以,不管白天或黑夜,也可以努力引發星光燦爛。我無論身子和底子都很單薄,無力攀上冰峰尋雪蓮,但心想不妨潛入荷塘,在淤泥中長出清蓮。蓮,花之君子者也!歷史長河流到今天,漂蕩着無數清水之蓮,但別讓清蓮變成隨水而逝的浮蓮,於願足矣!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劉銳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