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性的投資價值

用作匹配資產和負債的長中短年期和類別分配比例的投資策略上,就不應該生硬或死板地把大部分的資產,囤積在高流動性、變現力高的資產類別身上,而是要破除成見,看透其實對流動性高的資產類別的偏好是一種心魔。

捐贈基金的投資,是我們平常說的互惠基金(公共市場上的債券和股票)和另類投資(私募股權、對冲基金等)基金們背後的金主之一。由於習慣在他人背後,且本身多少有點像公營機構,其許多的運作和決定有的要披露,有的要向多方的持份者交代,受人指指點點,故自來就十分低調和保守。

直至耶魯大學的大衛·史雲斯(David Swensen)的出現,和由他和包括保拉·沃倫特(Paula Volent)等幾個助手所寫的《Pioneering Portfolio Management》,捐贈基金這個門派像平地一聲雷,把本來不過是象牙塔塔內的行政辦公室,搖身一變,成為投資市場裏一員不可忽視的重炮手,在風雨交加時,更有定海神針的作用。

史雲斯已經於 2021 年謝世,上文介紹了他其中一位高足是沃倫特,道出了她如何由一位博物館講導員,上位躍升至手握 27 億美元的基金操盤手。當中的一個關鍵詞,是這史雲斯系(以及由之所帶起的一股機構投資的旋風),重新定義流動性的需要。

國際學生的流入,其實足以彌補本地少子化所產生的教育資源供應過剩的問題有餘。(Shutterstock)
國際學生的流入,其實足以彌補本地少子化所產生的教育資源供應過剩的問題有餘。(Shutterstock)

高流動性有高成本

史派門人認為,因為投資者對流動性有誤解,往往為流動性支付了高昂的溢價,所以有些資產的價格長期處於失效狀態的。一些看來是不流通或不能馬上變現的資產,價值長期被低估;相反,那些可以被馬上變現的資產,價值長期被高估,這反映了投資者為流動性支付了較高、有時甚至是枉然的溢價。

但其實,對流動性(或變現力)的追求,理應是因人而異、因機構的性質而異的。對於像捐贈基金而言,如把基金視作一家「公司」的財資部門來看,這家公司的長期持續性,在正常的情况下,是超穩定和長期的,就算是進入老齡社會的歐美國家,本土雖然面對少子化的問題困擾,但受惠於全球化下各地家長都很願意把子女送到發達地區的學府,國際學生的流入,其實足以彌補本地少子化所產生的教育資源供應過剩的問題有餘。

須除成見、破心魔

因此,用作匹配資產和負債的長中短年期和類別分配比例的投資策略上,就不應該生硬或死板地把大部分的資產,囤積在高流動性、變現力高的資產類別身上,而是要破除成見,看穿看透其實對流動性高的資產類別的偏好,是一種心魔,是自我捆綁的一道枷鎖。綁手綁腳之下,這枷鎖讓投資人長期不自覺地、或者是視而不見地,把本來可以獲得的高回報,用這些斬獲本來可以換來更多的獎學金、助學金,或可以用作搶人才和建實驗室等等的機會,隨資源停泊在高流動性的資產身上而溜走了。

亦即是說,接受不必要的低回報率,其實是有機會成本的,只是,「付費埋單」的,不是辦公室裏內按本子辦事的行政人員,而是社會上看不見的、本來可以獲獎拔尖、或面對上流無門的劏房家庭子弟、和呆在「公司」裏接受現實、在職工楷級上常自慚形穢的打工仔。(待續)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艾雲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