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新年前,港大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周永新榮休教授走訪了一趟日本瀨戶內海周邊城市。他表示,在日本的兩三個星期,離開能登半島大地震發生已有半個月,日本新聞仍重點報道震後消息,從而得知日本民眾對天災的感受,以及他們如何應對大自然突如其來的災難,也令周永新聯想起一些港人關注的民生福利議題。
周永新先談港人喜歡到日本旅遊的原因。他指出,其實,赴日本旅遊的亞洲旅客,台灣和南韓旅客都比香港多。日本所以吸引這麼多亞洲旅客,共同的文化傳統是重要元素;日語常用的漢字,雖然意思不盡相同,也為通曉中文的旅客提供了不少方便。至於不懂中文的,看了日語英文拼音不會有太大幫助,尤其是地名,漢字寫法清楚得多。當然,日本治安好、街道整潔、社會有秩序、交通四通八達,加上近年日圓貶值,都為旅遊日本提供優越條件。
日人骨子雖崇洋 對待遊客卻能一視同仁
然而,港人喜歡遊日,卻無法讓日本人對中國人的好感加分。一些調查顯示,由於中日關係不睦,對中國持負面態度的日本人持續增加。不過據周永新的觀察和體驗,日本人雖然崇洋,對不同民族的感情和愛惡有差異,但對待遊客的態度卻十分專業,一般都彬彬有禮;只有在特殊情况下,例如店員無法與不懂日語的客人溝通,才會在店外標明不接待遊客。
日本為什麼值得港人一再去遊玩,不僅多留幾天,有時更住上兩三個星期,甚至一兩個月?周永新的答案很簡單,就是日本的景點數之不盡;而這些景點之所以吸引,是因為遊客看到、感受到的,常是人工和大自然的完美結合。
香港非缺乏景點 區議會可印製旅遊介紹
至於香港值得旅客一再遊玩或多留幾天嗎?有說認為香港缺乏景點,所以留不住旅客,周永新並不同意。香港面積雖小,行政區域卻分為18區,每區都各有特色,例如中西區是香港不少歷史遺址所在;元朗和北區皆有值得觀賞的生態自然環境。
他建議每區的區議會能夠簡單介紹自己區內特色,並且印製旅遊景點介紹,列出半日遊或一日遊路線圖,相信不僅方便外來旅客,也可作為本地居民周遊各區的指引。
回說日本之旅。根據日本新聞報道,周永新對救災工作有以下觀察,更想到一些對香港民生福利的啟示──
救人發自內心 往往較指令更珍貴
一、日本差不多每天都有地震,視乎地震嚴重程度,所以日本人面對地震不會慌張,應變能力十分高;地震發生後,政府救援工作還未展開,當地鄰里組織已向災民伸出援手:有醫生自備流動診所,為受傷災民提供治療;亦有居民設立臨時食堂,集中各區居民捐獻的物資,確保災民得到溫飽。
周永新認為,其實這種在危難中彼此幫忙的表現,港人也不遑多讓。猶記得1972年大雨造成的秀茂坪山泥傾瀉,山邊木屋居民被埋,筆者親眼看見附近居民徒手挖掘救人的情景。港人絕非「各家自掃門前雪」,不過想提醒政府的是,現在每區雖設有關愛隊,唯港人一向以來的互助不應被忽略,因為發自內心的施予,常較由上而下的指令更珍貴。
二、地震發生後,日本政府隨即成立救援工作統籌委員會,每天匯報救援工作進展、傷亡人數和有關信息。地震區內的政府設立避難所之外,更在一個月內搭建了類似香港簡約公屋的過渡房屋,供房屋倒塌的災民短暫居住。
另外,日本救災工作並不限於政府提供的資源,還調動全國志願組織的力量,把受影響的能登半島市町,與全國不同城鎮配對,讓其他地方的義務工作人員可以專注援助特定區域,例如在能登半島的輪島市,便看到來自東京的義務醫療人員。
回說香港。隨着氣候變化,香港以後出現大雨和超強颱風的情况會增加。政府汲取去年9月大暴雨的教訓後,相信在未來救災統籌等工作上會做得更好;唯在調動地區救援力量上,看來政府還要多花心思。香港面積雖小,各區可以調動的資源卻有差異;一旦災難發生,灣仔區居民組織是否可為深水埗災民多出一分力?
三、從能登半島大地震電視報道可見,日本一般平民老百姓並不如想像中的富裕。當然,災民家庭擁有的設備並不缺乏,很多卻頗為陳舊,但周永新旅途中經過的城市,市區中心多有「大眾食堂」,一頓飯的價錢不到700日圓(約36港元),而一般日本打工仔的薪酬並不高,在咖啡店看見招聘兼職員工的廣告,時薪940日圓(約48港元),較本港現時最低工資時薪40元只高了少許。
日獨居長者多窮人 銀髮市場賣平價貨
此外,日本新聞每天都報道地震中的傷亡數字,發覺八成死者的年紀都在65歲以上──他們多獨居,物件或房屋塌下來時因走避不及而死。人口老化在日本不是新鮮話題,今次在日本旅遊,沿途見不到一間幼稚園,專為老人而設的病院卻有幾間。
還有一點,日本市內的商店街,多有為長者提供衣着和日用品的店舖,售賣的都是平價貨。所謂銀髮市場,直接一點來說,不過是為收入有限的老人而設的平價市場。日本設有全民退休保障,老人的基本生活不會有問題,卻不會是高消費者。
香港有70萬長者靠長者生活津貼過活,看不到本港銀髮市場會有什麼發展前景,極其量不過是為長者提供更多平價貨。所以近年專為長者設計上下樓梯的科技輪椅,租賃也少人問津,只因太貴了。
周永新總結說,日本社會發展走在香港之前;日本人經歷過的,很多方面都值得港人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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