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教授:中國人均GDP達到美國一半 可超越「修昔底德陷阱」

林毅夫教授相信到2049年的時候,中國的人均GDP可以到達美國一半,能夠駕馭「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到時,中美關係相信就會和好。

承接上文:〈林毅夫教授:中國不會發生資產負債表衰退〉

香港城市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9月12日(周二)與香港廣州青年總會合辦座談會,邀請世界銀行前副行長、北京大學新結構經濟學研究院院長林毅夫教授,發表「如何認識中國的機遇與挑戰」專題演講,吸引逾500位城大師生及公眾人士出席。

座談會由城大協理副校長(環球戰略)、媒體與傳播系副教授林芬教授擔任大會司儀。林毅夫教授還與城大協理學務副校長(學生發展)、經濟及金融系副教授甄潔明教授及城大香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總監、公共及國際事務學系教授李芝蘭教授對談。

中國如何駕馭「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林毅夫教授談到,國家主席習近平2018年提出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林教授分析這「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指出中國的快速發展帶來世界經濟格局、政治格局的變化。要應對當前政經格局的變化,他認為只有中國繼續發展,發展到中國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達到美國的一半的時候,美國才會「心悅誠服」接受中國是世界第一大經濟體。

林毅夫指出,從人均GDP來看,按照購買力評價計算,中國是美國的四分之一;按照市場匯率計算,是美國的六分之一。人均GDP代表平均勞動生產力、代表平均產業跟技術的水平;中國人均GDP比美國低,代表中國的技術比美國落後。在這種狀況下,美國就會利用科技、軍事、金融的優勢,還有話語權的優勢來壓制中國,一旦中國的人均GDP達到美國的一半,他相信美國就會「心悅誠服」接受「老二」的地位,林教授認為有以下的原因:

中國的人口14億,美國人口3.3億,中國的人口大約是美國的4倍,中國的人均GDP若是美國的一半,經濟總量就是美國的2倍,一些人均GDP比較高的城市,如北京、天津、上海、深圳、廣州、香港,加上東部比較發達的省份山東、江蘇、浙江、福建、廣東,人均GDP便可達到美國同樣的水平,這些省市人口加起來逹到4億多,多過美國預計的3.5億,就代表這個經濟體的產業跟技術水平跟美國一樣,到時美國就沒有什麼先進產業和技術的優勢了,也不存在像現在的所謂「卡脖子」,不把先進技術賣給中國,以抑制中國發展的能力了。

林毅夫教授演講現場,座無虛席。(城大提供圖片)
林毅夫教授演講現場,座無虛席。(城大提供圖片)

美國「卡脖子」策略能成功嗎?

同時,由於到時中國的經濟總量是美國的2倍,美國先進的產業、拉動美國經濟成長的高科技企業像高通、Intel、Microsoft等,這些公司不能沒有中國市場,因為高科技公司有一個特性,就是需要大量的研發投入,才能維持技術領先的地位。有沒有能力大量研發投入,決定這些公司的產品技術有多大市場,而中國是最大的市場,是相當於美國2倍大的市場。高科技企業有了中國市場,就是高營利企業 ,就可以繼續研發投入,維持在全球技術領先的地位。

林教授續指出,如果這些企業失去中國市場,就會從高營利變成低營利,甚至不營利,也就沒有能力繼續投入研發,不能維持技術領先,就要面臨淘汰。由於這是個贏者通吃的市場,因此不能沒有中國;美國的普羅大眾也不能沒有中國,因為中國可以源源不絕提供美國人需要的價廉物美商品,而貿易是雙贏的,小經濟體得到的好處,往往比大經濟體得到的好處大,到時美國只有中國一半的經濟體量,無形中從雙邊貿易中得到的好處是中國的兩倍!

他認為,為了本身經濟的穩定發展,還有民眾的生活,美國離不開中國市場,中美關係將從當前的摩擦緊張變成友好合作,所以說,發展是解決一切問題的基礎和關鍵。中國現在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外部挑戰很多,出現了美國學者艾利森所說的「修昔底德陷阱」,要超越這個陷阱,關鍵還是在於中國繼續發展;如果中國人均GDP能夠達到美國的一半,世界經濟的格局,就會走出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出現一個和平穩定的新格局。

李芝蘭教授(左)及甄潔明教授(中)與林毅夫教授對談。(城大提供圖片)
李芝蘭教授(左)及甄潔明教授(中)與林毅夫教授對談。(城大提供圖片)

中國如何善用「後來者優勢」?

林教授指出,中國能不能繼續高速發展,關鍵是勞動生產力水平能不能不斷提高。怎樣才能夠讓生產力水平不斷提高?靠的是現有產業不斷的技術創新。他認為,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跟發達國家比較不同的是,藉「引進、消化、吸收」作為技術創新、產業升級來源的「後來者優勢」,這比自己發明的成本低得多,風險也小得多。中國已經利用「後來者優勢」40多年,到現在跟發達國家的產業技術仍然存在明顯差距,因此「後來者優勢」還很大。

林毅夫教授相信,「後來者優勢」讓中國從2019到2035年16年之間,有潛力實現平均每年勞動生產力水平提高8%左右。

他指出,本來中國有很多地方可以用引進、消化、吸收,作為技術創新的來源。現在美國想卡住這條渠道,問題是有多少技術美國能卡住呢?絕大多數技術不是美國一家擁有,美國可以管住美國的企業,但其他國家的企業,為什麼替美國買單呢?肯定不太願意了,這樣,真正能卡中國脖子的技術應該就非常少。何況,任何技術,快則3年,慢則5年,中國絕對可以攻克,華為Mate 60 pro手機攻克了5G芯片的瓶頸就是好例子。

他又指出,從過去的經驗看,只要中國能生產,只會更便宜,更便宜以後,原有的公司基本上就要準備退出了。這一點,高通感覺到了,光刻機龍頭艾斯摩爾也感覺到了。

城大人文社會科學院院長華樂勤教授(左)向林毅夫教授致送紀念品。(城大提供圖片)
城大人文社會科學院院長華樂勤教授(左)向林毅夫教授致送紀念品。(城大提供圖片)

林毅夫教授最後總結,相信到2049年的時候,中國的人均GDP可以到達美國一半,能夠駕馭「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到時,中美關係相信就會和好。人均GDP到達美國一半,就是現在最發達的國家,像德國、法國、日本的經濟水平。在這個過程中,中國每年將為世界的增長貢獻30%左右,甚至更多。所以,中國是全世界發展最好的地方,會給世人提供無限的機會。

林毅夫論中國的機遇與挑戰 2-2

本社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