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禮

執筆之日，開學已一個月了，現在談開學禮，好像有點過時。然而因應這個月香港學生的表現，特別是大學生的表現，筆者對本港大、中、小、幼的開學禮的情況與實效，粗略探討了一次。

 

開學禮，本來是學年開始一個頗為重要的學校活動。這個活動，既有提示學生假期已結束並對學生訓勉的目的。一般有宗教背景的學校，更加入求神保佑及帶領的宗教儀式。然而，一般學校的開學禮模式，只是由校長及學校的神職人員主持，每年開學禮的例行公式，是由班主任帶領學生到禮堂列隊，唱唱校歌、聽校長的訓話、鼓掌，然後由神職人員禱告，開學禮便大功告成。筆者日前與學生閒聊，問他對開學禮的感受，得到的回應是「無聊」。聽罷學生回應，筆者努力回憶自己在六年小學、七年中學、三年大學的開學禮中最有印象的事情，可腦海卻是一片空白，丁點兒的回憶也沒有。究竟我們應怎樣安排開學禮，才不致讓學生覺得「無聊」和達到開學禮的「目的」呢？

 

 

「開學禮」三字，最重要的是「禮」。《說文》：「禮，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就「禮」的目的而言，「事神致福」是一個清晰目的。從「目的」思考，我們「開學禮」的目的是否清晰呢？在進行開學禮的過程中，我們的學生「履」——參與的程度又有多少呢？我們細味這些問題，不難發現同學覺得開學禮「無聊」的主因，是他們沒有「履」的份兒，只是開學禮中的布景板。是故要讓學生對「開學禮」留下深刻的記憶，必須在設計「開學禮」的時候，認清對象和目的。

 

學前教育——幼兒園的開學禮是怎樣的呢？筆者沒有參加過幼兒園的開學禮。據筆者了解，孩子進入幼兒園的第一天，由於進入一個全陌生的環境，並且要離開至親，為減小「哭聲」，幼兒園的「開學禮」沒有「禮」的儀式，而以輕鬆活動——開學禮派對及熱身活動替代，目的是讓小朋友明白學校是個開心的、參與群體活動和玩耍的地方。有些幼稚園的開學禮要求家長陪同小朋友一起參與，幼兒班的小朋友和爸媽坐在觀眾席，看中班和高班的小朋友唱歌和做律動。這樣的「開學禮」，學生的「履」代替了校長訓話，同學是開心的、沒有壓力的。

 

 

離開幼稚園，進入小學，是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的「開學禮」與幼稚園的「開學禮」截然不同。大多數小學的「開學禮」沒有「履」的份。

 

對於開學禮，國內的學校開始意識到開學禮的主角是學生，也意識到應讓學生在開學禮中對「文化的承傳」和「自己的責任」有所認識。筆者於九月初應江門市一位朋友之約，參加了一個別開生面的小一同學開學禮。這個開學禮不是由校長或教育高官對學生訓話，代替訓話的是「開筆禮」。開筆禮讓小朋友親身體驗「學習的第一大禮」，其目的在於「開筆求勤奮，習禮正品行」。典禮的過程依次為正衣冠、拜先師、朱砂啟智、擊鼓鳴志、啟蒙描紅、啟蒙教育，和向老師及父母行謝禮。學校校長和老師不訓話，只為孩子「朱砂啟智」。這個以「開筆」活動進行的「開學禮」弘揚了傳統文化，讓學生透過「履」體會「學習之道、尊師孝親」的品德，這「破蒙式」的開學禮，是不是較校長或校監的獨白式開學禮來得更有意義和實際？

 

在香港，一般中學的開學禮也和小學的開學禮近似。只是校長在向學生訓話時較有重點，從小學的鼓勵變為具體的向同學在個人、學業與與人相處之道作出建議，或要求同學就相關範疇建立正確的目標、習慣與態度。對於這樣的開學禮，其「悶」驚人，其「效果」也「驚人」：較好的學生是「左耳入，右以出」，較抗拒的學生，對這「開學禮的訓話」，根本「聽不入耳」。對於這沒有效果的形式化開學禮，國內有中學於訓話之餘，加入隆重的敬師環節，目的是讓學生感恩。方法是學校於上一學年結束時，請學生會組織「我班最喜愛的老師」選舉，請每班各選出一位「我班最喜歡的老師」，於翌年的開學禮公布結果。公布結果的指定動作是要求學生在開學禮中讀出自己班所擬寫的推薦詞。這引領同學們感念師恩的開學禮，或許會對老師造成壓力，但從另一角度看，卻是激勵老師們以學生為本位去思考教育的真諦、教學的方法，並在實踐中不斷自我提升。

 

 

香港各大學的開學禮，也以「發言」為主。發言的人，除了校長，還有大學學生會的會長。這兩年政治進入校園，學生會會長的發言，充滿了政治的敵意。去年中文大學學生會會長的「……我在此向大家宣佈，我們會正式啟動罷課……」。今年香港大學學生會會長，在「短短的演說中，馮同學提到War這個字至少4次：『War of freedom, war of fate……』，戰意不可謂不高昂。」（引述自信報財經新聞：港大從「多事之夏」變「多事之秋」，2015年8月27日）

 

這充滿戾氣的大學開學禮，相信還會持續。與美國大學生於開學禮上，與出席的家人互相擁抱那親和的氣氛，實有天淵之別。於開學禮叫陣及擺出戰鬥格，影響內分泌，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