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初與司徒衞鏞(William)在陸羽喝茶、吃點心(每次與他見面,他都可以在樓下訂得好位,而我去那裏只可以上二樓)。他顯得很高興,對我說:「我的《似是故人來》該可以在今年書展與讀者見面了,我想寫他/她們的故事超過10年了,有些人物寫的時候仍在,如今走了。」
用過茶點,我先行告退。
William說:「我還想留下來,喝杯茶,寫我的稿。」
不一樣的角度
文化人在茶室寫稿,據悉上世紀60、70年代確有其事,沒想到William有此雅興,一杯茶、一支筆(是寫在手機上,還是寫在原稿紙上?)。他在茶室可以多坐一會(在陸羽,只有熟客才可這樣做)。
其後William傳來《似是故人來》的序言,談及他撰寫該書的緣由:「拍了幾十年廣告,始終忘不了文字與圖畫,重新寫作是為了興趣,更為了初心。」
正因如此,我們才有機會看到William如何捕捉那些年「有個性」的人物、她/他們「有獨特的風格,各有成就,各自精采」。
William談及的17個人物:梅艷芳、張國榮、陳百強、羅文、林振強、林燕妮、黃霑、方逸華、楚原、曾江、顧嘉煇、吳耀漢、簡而清、倪匡、蔡浩泉、王澤、朱家鼎。
這份名單不簡單。William都認識他們,有為他們拍過照的,有一起工作的。由他書寫出來的故事,該屬「獨家報道」,可讀性極高。
William說:「寫故人故事,像重溫一些日記,昔日片段成為一幅一幅拼圖。」有「蒙太奇般浮現」效果,最後「交織成本地一張美麗的圖畫」。
期待看William撰寫「真正的香港故事」──《似是故人來》。
人生況味
這幾年司徒衞鏞(William)把談飲談食文章結集成書,成為「回憶、節日、旅途」味道三部曲。說的似是與飲食有關,其實重點說的還是人。識飲識食的William,明白與可以交談的好友一起吃喝,才有樂趣可言。但天下美食皆不及母親下廚,為他煮出來的家常菜。可見William重友情,更重親情。
來到《似是故人來》,泰迪羅賓(Teddy Robin)為好友William寫序,提到「識於微時的好朋友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何況他們都「喜歡電影、音樂、繪畫、飲食」。
William傳來幾張他拍攝的照片,加上說明:「有簡而清、蔡浩泉,都是當年來我的飯局,慶祝我的新雜誌出版。梅艷芳那張是出外景時,由我拍攝。張國榮的首張大碟是英文碟,是由我設計,發行量很少,現已成為Collector’s Items,炒到好貴。與鍾楚紅和朱家鼎合照,是剛拍完和球王比利合拍的經典Puma廣告。」對着鏡頭那一刻,他/她們的飛揚神采,皆由William捕捉下來。
William撰寫的人物有蔡浩泉(我們口中的阿蔡)是繪畫家。William說起當年在灣仔工作,與阿蔡是「鄰居」,一起喝酒、喝茶、談文說藝。
阿蔡為報刊畫的插圖,既有個人風格,與刊登出來的文章十分配合。那些年我們愛去「圖騰」,阿蔡的工作間。在那裏遇見過卜少夫,就是與William擦身而過,沒機會認識,不然的話,可以早點跟他去尋覓人間美食了。
當年簡而清寫馬經,也寫散文。他的馬經我看不懂,但他的散文很有識見,好看。簡而清寫音樂,特別是爵士樂,詮釋生動有趣,讓我對Jazz And Blues有了初步認識。
燦爛有時
司徒衞鏞(William)在序言談及黃霑與林燕妮,他們兩人曾經是「廣告界的金童玉女」、「令本土廣告大放異彩」。看到這裏,回應William:「那一年冬夜,在中環文華酒店咖啡廳遇見他們。黃霑穿着黑色大衣、披上白色頸巾,林燕妮身穿白色外套、貂皮披肩,好一對情侶打扮,十分匹配。兩人笑容滿臉,與我們招呼過,坐在一角,繼續他們的二人世界。」面對外面的「風風雨雨」,他們可以做到「盡付笑談中」,真不容易。
多年後,到灣仔出席由李天命主催的飯局,黃霑在座(那時我們叫他霑叔了)。儘管那時他的生活看似不怎樣得意,但言談間,仍可見他豪情壯語,不減當年。倒是有一趟去一個電影首映禮,碰見林燕妮與她的女性朋友一起到來,林燕妮看起來有點倦意,我們不算是認識,但還是有點頭招呼。
William寫林燕妮,用的標題是「不共紅塵結怨」,而黃霑則是用「滄海一聲笑」。William會怎樣描寫這對「金童玉女」呢?
談及當年的風雲人物,William三言兩語,講出他們不尋常的「本領」來。像朱家鼎:「率先將影像立體地注入廣告,打破廣告標語式的界限。」倪匡:「科幻小說,天馬行空活像外星人,寓言這都市的命運更一矢中的。」王澤:「漫畫除了生動趣怪,另創的《老夫子黐線漫畫》更是無厘頭文化之始祖。」
William傳給我的照片,其中一張,年輕的他(少年十五二十時)與王澤一起參加全港第一次漫畫展。另一張,已是中年的他,與老王澤合照。William說:「這些出色人物,曾留下光輝的足印。」William問:「他們對我們的啟發,會是怎麼樣的呢?」
原刊於《星島日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