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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對中國的不服
第三是對中國多層次的不服。日本難以真心接受二戰中「被中國打敗」這一定義,中國作為戰勝國的地位,在他們眼裏很勉強。儘管許多日本人對戰爭傷害了中國深抱歉意乃至有罪過感,然而一提到具體案例,許多日本人又大感不服,不照單接受中國的控訴。
比如1937年12月發生的南京陷落後慘案,究竟被殺害的中國人是多少?日本學界的最低估算只是2萬人(「德國學者眼中的南京大屠殺」,DW中文網2012年2月26日。丁按:即使只有2萬人,也是大屠殺!)。完全承認「30萬人」的日本人,和完全否認有這場大屠殺的極端民族主義者,是一樣的少。即便很多日本人默認日軍在華施加於平民的諸般暴行,也會爭辯,這跟中國軍隊在戰亂時針對本國平民的暴行大同小異,比如清兵南下在揚州、安慶、嘉興的屠城,殺害了幾十萬人;曾國藩湘軍和太平天國軍的循環反復大屠殺,平民枉死逾千萬;1938年6月7日中國軍隊炸毀鄭州花園口黃河堤以阻擋日軍推進,造成近90萬平民死亡,等等。言下之意,中國近代以來大規模相互殘殺的案例不勝枚舉,犯下暴行的日軍不是特例,至多算是一丘之貉。
概言之,日本對歐美是有些不服,對蘇俄是更加不服,對中國則是多層次不服。也是基於這種深廣的政治情緒,對安倍的戰後70周年談話,雖然中韓兩國嚴辭批評,而日本三大媒體全國民調,結果均顯示肯定者顯著超過否定者(童倩:「民調:日本民眾多數贊成安倍講話」,BBC,2015年8月19日)。
美國的不安
美國對中國紀念二戰/抗戰勝利的相關操作多次表達了不安,既有歷史對照的因素,也有現實比較的因素。近年來中國最高層和官方發言人多次警告美國不要插手亞洲的事務,尤其不要介入中國與周邊國家的領土領海糾紛,讓亞洲各國處理它們之間的麻煩。這類主張在美國政界和輿論界聽來,跟二戰前日本高揚的「亞洲門羅主義」幾乎同出一轍。
北京的這些有力言辭並不是空對空宣傳,而是以強勁的軍力增長作支撐。北京特別集中資源發展「entry-denying拒絕進入」的綜合武力,雖然是源於1996年的台灣大選導彈危機,首先是要拒絕美軍進入台灣海峽干涉兩岸衝突,不過,這種綜合武力完全能夠進一步延伸,成為中國拒絕美軍進入東海和南海更大區域的阻抗手段。美國愈來愈多的政界和輿論界人士發問:中國是否要走上,或者已經走上二戰前夕日本式的道路(Steven Metz,「Has China’s war with America already begun?」World Politics Review, 7 Aug 2015)?
怕被拖進爭端
對北京閱兵式怎麼搞,搞多大,美國也是頗為不安。美國憂慮的是中國或許模仿蘇俄閱兵式那種「軍國主義傳統」——朝鮮模仿得最為地道,每年都要刺激周邊和美國一下——那就會讓亞太多國擔心受怕。今年4月,白宮國安會亞洲事務主任麥艾文(EvanMedeiros)對北京閱兵式公開提出質疑:「一個大型閱兵儀式能夠傳遞和解的信息嗎?能夠促進彌補過去的傷痕嗎?能夠有利於展望未來嗎?」(新華網2015年4月30日譯文)
美國及其主要盟國政要還擔心,他們若出席北京的閱兵式,會被拖進中日爭端的燙水池中,而這些國家無論從政治價值還是實際利益考慮,都不願意為中國痛斥當今的日本政府背書。美國外交學會的日本專家希拉·史密斯說,華盛頓擔心此次閱兵式會擾亂日中之間試探性的重新靠近,有可能破壞區域穩定。她說:「我們都在非常緊張不安地關注着,我認為有大量幕後工作鼓勵中方不要把它變成一次大型閱兵式和大型的排日活動」(《南華早報》網2015年3月5- 6日報導)。安倍9月3日不來北京,事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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