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金管局於2022年1月12日發布了一份關於加密資產討論文件，目標在2023年至2024年引入新的監管制度，尤其對「用作支付用途」的穩定幣做出細化監管。作為加密資產領域中的重要一類，穩定幣由於其「穩定器」的重要作用，以及成為支撐貨品、服務或其他金融交易支付工具的潛力，已經成為各國愈受關注的課題。
其中，有資產支撐的一類穩定幣（asset-backed stablecoins），由於其愈來愈多被用於支付用途，以及與主流金融體系和社會經濟活動逐漸發生的關聯，將成為不可忽視的一項課題。筆者針對「資產支持穩定幣」中的重要一類──黃金穩定幣有一些分析，再此跟讀者探討。
關於穩定幣
穩定幣可分為「資產支持穩定幣」（asset-backed stablecoins）和「算法穩定幣」（algorithm stablecoins）。後者通過數學公式來調節加密資產的供給與需求，來保持面值「名義價格」恒定，包括因為價格變動而引起的虛擬貨幣抵押品變現、穩定幣拆股合股等操作來盡量實現價格穩定。雖然「名義價格」在算法層面保持不變，但因其背後資產價格的劇烈震盪誘發擠兌歸零的風險，具有明顯的缺陷。
與「算法穩定幣」這種無實際資產支持的加密資產不同，「資產支持穩定幣」一般錨定單一或多種資產，例如法定貨幣、證券或者黃金。
穩定幣的「穩定」來源
直接錨定法幣
我們看到的大部分穩定幣的描述是相對法幣──例如美元的穩定，但實際上各國法幣本身穩定性也並不絕對。目前錨定法幣（一個單位法幣對應一個單位加密數字貨幣）影響力最大的案例是Tether推出的USDT，實現方式是中心化的資產抵押安排──用戶把美元抵押到Tether的賬戶中，換取Tether發行等面值的USDT。
由於現時普遍欠缺就穩定幣營運安排的規管或披露要求，以致其支持機制並不透明。把資產的安全性完全建立在Tether公司之上，Tether公司在披露底層資產上所做十分有限，如有漏洞，長期以往風險極高。
錨定黃金
黃金和白銀是歷史最悠久的價值儲存手段之一。黃金在物理特性上堅不可摧、強延展性、可以永久保存。在極長的時間線上，黃金是所有人形成的一個「共識」：黃金是貨幣。不分國界、種族，它是所有人心中可以當作價值儲存的東西。1895年，黃金就是貨幣，是國家經濟安全的定海神針。
在金本位之後的信用貨幣時代，2008年次按危機之後，市場的共識變成了「央行控制一切」，央行行動決定市場結果；隨着「央行萬能」的「共識」變強，黃金的意義開始變弱。2020年新冠肆虐全球開始，病毒、地緣政治使得全球經濟飛車出軌的概率不斷加大，此時黃金再次受到關注，作為對沖全球大規模貨幣政策失效的「保險單」，其作用正在進一步加強。
黃金供應稀缺價值穩
更重要的是，黃金的價值穩定，雖然在某個給定短期或中期波動性較大，但是長期依然是購買力最穩定的資產之一。黃金是一種零收益資產，具有摩擦成本，但其供應稀缺，變化非常緩慢；當貨幣和主權債券的實際利率走低，通脹高企，黃金比法定貨幣更具吸引力。
當前的國際地緣政治和經濟形勢已經發生重大變化，在最新俄烏衝突中，一方面歐美要把俄羅斯從傳統金融支付清算系統SWIFT中踢出去，另一面烏克蘭政府公開其虛擬貨幣地址以便接受更多人的捐贈；此等反差讓很多國家愈發清醒的意識到，外滙儲備不可全盤在「美元」或「歐元」體系內，支付系統後備方案也呼之欲出，這些急迫的需求必將推動全球貨幣體系和金融體系發生重大變化。
其實俄羅斯並非沒有提前做準備。自2005年至今，俄羅斯央行一直是全球買入黃金最多的央行之一，其黃金儲備目前已達到2298.5噸，成為全球第五大黃金儲備國。目前俄羅斯外滙儲備中，黃金佔比已達21.7%（數據來源：BIS）。
黃金作為避險抗通脹的金融資產，已經再度成功獲取市場青睞。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在科技技術高度發展的今天，我們能不能結合最新的金融科技工具，讓黃金這個古老貨幣重新大放異彩。
黃金穩定幣和香港數碼黃金GoldZip
大多數情況下，實物黃金只能在線下進行交易。但是黃金穩定幣（gold-backed stablecoin）可以在網絡上跨國界進行交易──所以本質上，它是一種「數字化」的貨幣類無記名資產。
而且，由於區塊鏈是一個公共賬本，記錄分配給不同地址的價值，但它完全實現「自我保管」──私鑰是擁有者持有資產控制權相關的唯一憑證，可以記在紙上、硬件錢包裏，甚至自己的大腦裏自行保管。因此，將黃金登記在區塊鏈上，建立實物黃金支持的穩定幣，能提供物理資產和數字資產的雙重優勢，消除以傳統的方式持有黃金的各種弊端。
香港是世界五大黃金交易市場之一，是其中同時擁有實金交易、無形市場和期貨市場的唯一地區；並且是一個充分市場化、各種屬性黃金交易共存的體制。作為見證香港金融業發展的「祖父級」機構，金銀業貿易場迄今已有超過110年歷史，是香港政府唯一認可的實物黃金、白銀交易所，多年來一直是亞洲地區深受認可的交易場所。
在金融科技世代，金銀業貿易場籌備多時、以區塊鏈驅動的實物黃金投資產品數碼黃金（GoldZip），將黃金投資微細化至每克為投資單位，與實物黃金掛鈎，相信將在這個變動的時代發揮歷史性戰略作用。
監管建議
基於上述原因，筆者相信黃金穩定幣將登上歷史舞台，並且發揮巨大作用。因此，與之相關的活動安全和穩健至關重要。建議香港在參考國際標準後，可以考慮將黃金穩定幣納入「可作支付用途的穩定幣」監管，例如在《支付系統及儲值支付工具條例》之下增加細則，確保黃金穩定幣在香港受到適當的監管，助其普及和發揮更大作用，維持香港貨幣及銀行體系穩定。
原刊於《信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