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宏事件引起軒然大波,震驚華人世界。其妻子稱這位形象健康和熱愛家庭的男歌手,其實是一個性成癮者,長期召妓和頻繁出軌,此消息顛覆了無數人的三觀。不過,即使屬實,力宏也勿需太過懊惱,因為他將和眾多世界級名人並列,成為名人性成癮中的新成員。
王力宏事件引起的思考
這些名人包括高爾夫球名將老虎伍茲(Tiger Woods)、《X檔案》男主角大衛杜考夫尼(David Duchovny)、英國喜劇明星羅素布蘭德(Russell Brand)、重金屬教父奧茲奧斯朋(Ozzy Osbourne)、影星米高德格拉斯(Michael Douglas)和美國男星查理辛(Charlie Sheen)等等。
談到性成癮,輿論往往將焦點放在男性身上。其實男女都可能患上性成癮,不過比例上男性遠高於女性,約為10:1。但這個數據值得商榷,因為女性通常在性事上比男性更加難以啟齒,實質比例可能更高。「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性慾更是人類得以衍生的推動力和催化劑,我們姑且先放下道德的眼光,嘗試用歷史的視角,來看看中西傳統醫學中的女性性成癮。
19世紀的女性慕男症
一、如何定性
在歐洲歷史上,男性的性成癮被稱為「色情狂」(satyriasis),女性則被稱為「慕男症」(nymphomania)或「色情症」(erotomania),古代醫學文獻中有不少因為縱慾而發瘋的病例討論。自18世紀中葉到整個19世紀,基督教派大力攻擊性自由,鼓勵人們回歸傳統道德價值,重視家庭價值和性貞潔,因此在英國、北美和歐洲大陸獲得了極多支持者。
故此,慕男症在當時的西方社會被視為道德問題,是心智喪失而導致不知廉恥(lose of shame)的行為,需要觀察、限制和馴服。醫學界普遍認為這種疾病會導致如神志失常、早衰、癱瘓、梅毒及其他疾病。
二、如何診斷
在診斷上,除了具體症狀外,當時被當成嚴肅科學的顱相學(Phrenology)也曾被用來診斷慕男症。該學說認為大腦是心靈的器官,故此可以根據頭蓋骨的外部結構來推斷心理功能和特性。由於情慾被定位於顱骨底部後腦勺附近,故此如果小腦部位過度擴大,就表明可能性慾過強。
三、如何治療
在治療方面,19世紀的醫生依然依循古希臘的傳統醫學觀念,認為該病是身體系統失去平衡所導致。故此,放血、腐蝕劑(caustics)及強烈催吐是主要療法,其他包括冷水浴、鎮靜劑和適度飲食。當時更有不少婦科醫生認爲切除女性生殖器官是根治這種疾病的好辦法。
根據記錄,1869年在波士頓婦科學會的一次會議上,眾多婦科醫生現場診斷一位患有色情症的婦女,一位醫生用「傲慢且同情」的態度作出以下高見,「如果這個女人可以去……賣淫之家,並在兩周內每天晚上進行性工作,這可能證明她得救了。」
無獨有偶,2008年的法國電影《性癮日記》記錄了一名年方28,患了性癮症的妙齡女士,嘗試以各種方式去探索自己的身體及欲望,包括濫交,後來為了滿足性欲而從事妓女行業。電影並不鼓吹性癮,給我們的啟示是切不可讓性成癮,學會克制及轉化才是更好的出路。
1855年,美國波士頓醫生荷馬‧博斯威克(Homer Bostwick)博士曾經治療一位20多歲患了性成癮的寡婦,方法是臀部浴(hip baths)、節食(spare diet)和沖洗(douches),還將一袋搗碎的冰敷在生殖器區域。還有就是將水蛭放進子宮或置於陰部吸血,目的是為了排出有毒的血液。幾周後,博斯威克博士宣布他已經完全治癒了這位「非常受人尊敬的」波士頓寡婦,後來還成功再婚。
如果以上辦法均無效的話,這類病人通常會被安置到精神病院中來處理。
中國傳統醫學的看法
很多人都以為「發花癲」是廣東俚語,但原來中國19世紀的醫者早以「花癲」來命名女性因情欲失調所致的癲狂症。
一、花癲病因
「花癲」首見於清代周登庸的《續廣達生篇》,之後陳士鐸的《辨證玉函》對其主要臨床特徵、病因病機有深入描述,
「世人以癲為陰,以狂為陽是矣。然而癲之中未嘗無陽症,狂之中未嘗無陰症也……然而其中又有花癲之病,見男子而思親……晝夜不止。倘亦為陰症……倘亦為陽症……然其中有似是而非,又不可不辨……然則二症終於何處辨之?亦辨之於兩目有神無神……吾定兩方,一治陽癲,一治陰狂之症。」
這裏說明了花癲的病因與陰陽失調有關,是介乎於陽癲與陰狂之間的疾病,是「癲」或「狂」之間相互參雜的疾病。
而在《華佗神方》中則有「花癲此病多發於女子,緣肝木枯槁,內火熾盛所致」的記載,說明花癲的病位在肝,與女性的陰血虧虛和內火熾盛密切相關。那為何花癲的病症只出現在女性身上呢?這與女性的身體特質有關,「蓋婦女肝木最不宜旺,旺則木中生火,火逼心而焚燒,則心中不安,有外行之失矣」。
簡而言之,女性的肝臟最不能旺盛,而肝臟最受思緒所擾。女性偏於敏感多情,常常心思糾結,故此肝臟功能容易過於旺盛,導致「肝火熾盛」或「肝木枯槁,內火熾熱」,繼而催動情慾,「欲求不安,有外行之失矣」,最後形成花癲。明末清初張璐在《師尼寡婦寒熱》中寫道,「婦人形瘦肉脫,胸中常想着一事而百計不解者,勿與醫治,後必然成癲」,已經清楚說明女性發花癲與其心思糾結,欲求不滿有關。
二、具體症狀
故此,欲求不滿,情志不舒則導致「肝火熾盛」或「肝木枯槁,內火繁盛」,繼而性欲亢盛,造成逾越常軌的行為。那麽,這些「女子思想其人而心邪」或「思慕男子不可得」的病人症狀為何呢?
《石室秘錄》的描述是「婦人忽然癲癇,見男子則抱住不肯放」,或「忽然病如暴風疾雨,罔識羞恥,見男子則以為情人」。較為極端的症狀是「遇男子則如怡,遇女子則甚怒,往往有赤身露體而不顧者。」這些描述已屬精神病的病徵了。
另外一個現象就是夢中與男性性交,即「鬼交」(雅稱「春夢」),如「世有尼僧、寡婦、失嫁之女、丈夫久出不歸之妻妾,相思鬱結,欲男子而不可得,內火暗動,煉乾陰水,肝血既燥,必致血枯經斷,朝熱夜熱,盜汗鬼交。」這是另一個中醫學上的大題目,日後有機會再交流探討。
三、治療方法
一般來説,花癲的病因涉及肝、腎二臟。腎水虧損,則陰虛火旺;肝、腎同源,腎陰虛可導致肝陰虧虛;腎火旺,肝火亦旺,相火妄動,陽亢致極,則令性慾過亢。中醫治療該病常分為心火熾盛、痰迷心竅、陰虛火旺三種類型進行調理,除了中藥內服外,亦輔以針灸,具體則需辨證施治。
光環愈大,責任愈重
時至今日,西方傳統醫學對於性上癮的治療方法早已經過時,而中醫傳統治療依然有效,而對於此病的道德判斷,則已不合時宜。對於凡人來説,「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即使佛陀在悟道前最重要階段,也要面對魔女的誘惑;耶穌也經歷過40天在曠野中被魔鬼試探的體驗,可知克服慾念是成神入聖最困難的一關。
這亦反映出性慾乃人之大欲,人人均有慾念,分別只是程度多少,以及如何處理和轉化而已。最重要的是,這屬於私人自負盈虧的範疇,道德標準在此顯得軟弱無力。
王力宏也是凡人,但在此之上,他還是一位以知性和健康形象為標榜,身兼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青年大使,擁有6000萬微博追隨者的華人巨星,影響力極大,是無數青少年的偶像和楷模。況且,此事已超越了性癮症的私人範疇,涉及個人誠信和道德操守,已然上升為影響廣泛的社會事件。
故此,王力宏有責任去潔身自愛、善待家人、約束自己,用成熟及合理的方式來轉化自己的慾念和糾結。要不然,既享用了「人設」後的高尚聲譽和豐厚回報,背後卻「披上袈裟事更煩」,如此表裏不一,有負自己的志業和責任,為了下一代,道德判斷還是相當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