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鞍華、張婉婷、楊紫燁對談:300萬,你想拍什麽?

──港大爐邊漫話「一齊好好拍電影」紀要

近日,一套名為《好好拍電影》的紀錄片在香港各大戲院火熱上映中,而紀錄片的主角正是香港揚名國際的電影導演許鞍華,其多套電影如《天水圍的日與夜》深入民心。港大為此舉辦了一場對談會,大談她們的理想。

港大校友、威尼斯電影節終身成就金獅獎首位華人女導演得主許鞍華、柏林影展水晶熊獎「新世代」最佳影片導演張婉婷及奧斯卡電影金像獎最佳紀錄短片導演、港大孔梁巧玲傑出人文學者楊紫燁,3位出色女導演來到港大由港大協理副校長徐詠璇主持的「爐邊漫話」(”Fireside Chat”)進行對談如何「一齊好好拍電影」。

年輕人學拍電影,從何入手?

張婉婷讚嘆,現在的年輕人學東西很快,但要多看文學,有利他們塑造電影裏的人物角色。楊紫燁表示,年輕人在技術上很容易上手,但要拍到好故事卻不容易,紀錄片也要用講故事的方式:「人生經驗很重要,就如侯孝賢在《好好拍電影》所説,年紀愈大,拍的東西愈有深度。」

許鞍華說,年輕人或多或少也受到電視、電影和網上世界的影響,不知不覺跟隨了當中的拍攝手法,”coded!” 她鼓勵年輕人多觀察,去創造屬於自己的東西。「我那時候拍《天水圍的日與夜》,為什麽那表妹説話的方式那麽像TVB的人物,那個鄰居太太很像粵語片那樣,和那些演技不相配。我起初很擔心的,但其實我們每個人也不知不覺模仿了自己見到的東西」。

你最喜歡做導演/編劇/演員?

「我沒有寫東西的天份,做演員更加不用說。但我之後也想努力嘗試寫劇本。」許鞍華笑言。

張婉婷經常也要負責寫劇本,但她表示寫劇本只是被「迫上梁山」:「電影要有投資,就要有劇本。但是我沒有資金,如何找編劇呢?所以我只好自己親自上馬,迫上梁山。起初我不想寫劇本的,每一個字也是很辛苦地逐字雕琢出來,但是為了劇本,沒辦法啦 !」説到導演,她笑言很有感覺的電影才會親自執導,例如《玻璃之城》是講述她的舍堂何東夫人堂和利瑪竇宿舍的故事。

《玻璃之城》在港大宿舍及陸佑堂實景拍攝。
《玻璃之城》在港大宿舍及陸佑堂實景拍攝。

許鞍華突然揭穿張婉婷也曾在其他電影客串,出乎意料,她竟然做過舞女!楊紫燁也表示如果要找資金的話,便要寫劇本,而紀錄片的劇本就是計劃書,要有計劃書,電影才能開拍。她指自己最喜歡做導演和剪接,而剪接在一部紀錄片裏發揮重要作用:「如果你拍了很多内容,但不懂如何剪接,就不能向大家表達出一個完整的故事。」

張婉婷曾在電影《雙龍會》客串做舞女 !
張婉婷曾在電影《雙龍會》客串做舞女 !

給你300萬,你想拍什麽?

300萬不算多,但許鞍華指300萬也夠拍出一部低成本電影:「只要場景簡單,劇情比較集中,及能在短時間内殺青就最好了。《一念無名》才用了200萬而已。」

張婉婷也讚同,她舉例說,除了《一念無名》,《金都》和《淪落人》也只用了200多萬:「如果我有300萬,我會去幫那些新導演,也許我可以當他們的監製,或在現場幫手。」

楊紫燁說她會把這300萬給予20個紀錄片計劃:「我們的紀錄片培訓補助金通常會給15萬予每一個計劃,若我有這300萬,就可以讓他們拍攝長篇紀錄片,搬上大銀幕播放!」

成就新一代電影人

許鞍華在威尼斯電影節獲得終身成就金獅獎時,慨言:「希望能夠幫助年輕電影人,好讓他們未來亦有機會獲頒終身成就獎 ! 」她說:「年輕人都很有才華,創作上未必需要你的指導,培育creative的導演更為重要。我可以在行政和尋找資金上支援他們。」Ann指自己還在尋找這方面的定位。

許鞍華在威尼斯電影節獲得終身成就金獅獎。
許鞍華在威尼斯電影節獲得終身成就金獅獎。

張婉婷認為年輕人只需要一個機會:「我出道時,受過很多伯樂的幫助。我見到很多年輕人也很有才華,但沒有那樣的機會。因為現在香港的電影環境有減退的狀況,也沒有資金。其實很多年輕人的劇本,是不錯的,可以拍成電影的。我很希望可以幫他們找到錢,幫他們開戲。」

楊紫燁也想幫助年輕人:「年輕人就像白紙一張,他們有很多想法。我覺得我們的角色就是在思想上幫助他們, 和指導他們剪輯。在與年輕人相處的過程當中,我發現他們需要一些指導。」

問及三位導演接下來的拍攝計劃,許鞍華說她很想嘗試寫Journal手帳,因為受到朋友的影響,她想試試修讀寫手記的課程;而張婉婷就在籌備一套叫《十個學醫的少年》的電影, 故事將會講述在1880年代,10個在香港大學醫學院前身修讀醫科的少年;楊紫燁則希望拍攝動物環保紀錄片,講述如何保護環境。

與香港大學的緣分

許鞍華與張婉婷導演都是港大校友,都是文學院出身,而楊紫燁今天則是在港大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教授紀錄片課程。問起她們如何開始走上電影之路,許鞍華説:「雖然我讀港大時是沒有電影系的,但我這個影迷會看很多電影。我喜歡到Studio One看藝術片,和在院線看粵語和台灣電影,《俠女》也是那個時候看的,這些事情啟蒙了我。」

說到與香港大學的淵源,張婉婷是何東夫人堂的堂友,以前在舍堂的種種趣事啟發了她:「香港大學是我的靈感來源。我以前住何東,那是一幢十分優雅的建築物。在那裏可以無法無天,而何東女與Ricci仔有很多故事,成為了我拍戲的靈感。」

楊紫燁笑言在香港大學教書就好像《玻璃之城》的場景一樣:「我看《玻璃之城》的時候已經覺得香港大學很漂亮了。2013年來到港大時,我感覺自己猶如置身於電影一樣。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位於儀禮堂,而我感覺儀禮堂有很多歷史,挺喜歡那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