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是唐代大詩人,善於吟詠自然,亦是一位大畫家。世人稱他畫中有詩、詩中有畫。他也是一位音樂家,精通音律,詩作中不少流露美妙的音樂感。他確是一位多才多藝、真真正正的大藝術家。不過教人感到最可惜的、是王維得以成名,嶄露頭角,仍不得不請託權貴推捧。
多才多藝 見知於岐王
王維在十多歲的時候,早以文章稱著,而且又懂得樂曲,玩得一手好琵琶,可說才華出眾。王維當時已和好些達官貴人友善,尤其是玄宗弟弟岐王,對他極為欣賞。當時有舉人張九皋,在文人中甚有名望,這年他考進士。有位與太平公主熟稔的人,替他寫信給主考官,舉薦內定他在進士試中得第一名。王維亦應考,知道這件事,便對岐王說明一切,希望岐王能幫助他。岐王說:「你先抄錄以往作品的詩十首給我,再作一首哀切感人的琵琶曲,五日後再來找我。」
王維立即照着他的話做,五日後再訪岐王。岐王說:「你若以一位文士身份去見公主,難以得到她接見的。不如你依我的話做,便可以使公主認識你了!」王維答應了。岐王便叫王維換上華美服飾,滿身錦繡,抱着琵琶,同往公主宅第。
恰好這時公主自皇宮返家,岐王說帶了一群樂伶及酒席進奉給公主。公主便命人擺設筵席招呼岐王。一群伶工列在筵前,王維也雜在其中。那時王維年少英俊、錦衣華美、儀態都雅。他列在前排,公主禁不住對他留意起來。對岐王說:「這是誰啊?」岐王說:「是個知音人啊!他的樂曲玩得十分好,」公主便命他獨奏新曲,果然聲勢出眾,滿座動容,各人都聽得如癡如醉。
公主也自言自語說:「這樣美妙的樂曲,叫什麼名字啊?」王維便答;「這叫做〈鬱輪袍〉。」公主從未聽過這曲子,不禁大奇竟有此曲。岐王趁着說:「這少年並非只長於音律,詩文也寫得極好,當今恐怕沒有誰比得上他呢!」公主說:「你懂得寫文章?」王維便把早準備好的詩卷從懷中取出,公主邊讀邊感詫異:「這些作品我往日常讀,我還以為是古人作的,想不到竟然是你寫的!」說着,便叫王維換去伶工的衣服,坐在一起飲宴。
官場得失 晚年好佛
王維本具才學,談吐又風雅,滿座春風,弄得席中人人極是暢快,權貴都對之青眼相加。岐王這時便說:「這人若得今年進士第一名,國家也為之光彩不少。」公主便說:「既然這樣,何不叫他參加考試呢?」岐王說:「他這個人啊,除非不參加考試,一定要得到第一才肯應考,但公主你今年早已選定張九皋第一名了!」公主笑着說:「這關我什麼事呢?我也不過受人所託。」轉頭對王維說:「你便去應考吧,我會為你盡點力的!」王維立即站起來向她致謝,也說了些客套的話。
公主後來便叫主考官入府,考試結果,果然王維身中解頭,為進士第一名,做了太樂丞。主理國家祭曲和皇室樂奏職務。
後來安祿山陷京,王維被逼任偽官。安祿山敗後,王維獲罪,宰相崔圓知道他擅於丹青,便叫他為自己的私第作壁畫。王維希望得到他的幫助,所以極盡精巧,因而貶黜亦能到較好的地方。後來王維的哥哥王緒獻出官爵為他贖罪,方得朝廷免死,最後官至尚書右丞。晚年王維在藍田買下別墅,專心研究佛學了。
上述逸聞出自唐薛用弱《集異記》,寫得情致高逸,曲折動人。內容所述,今日難以考證是否確有其事,或加添枝葉使之更動聽。逸聞反映唐代考試流弊,許多時候是由權貴內定的,與考者才學無關,恐怕事非偶然。不過王維雖然懂得門徑,但若無真才實學,也是難以一朝得志的,我們且看作詩人逸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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