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星期一)
在巴黎的第三天了。昨夜晚上溫度只有12℃,在香港,這已是近幾年冬天的最低溫度了。今早起身,有些涼意;正午升到25℃,但是卻沒暖意,而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感到些陰寒。出外時的交通,又遇阻撓,最接近我們的高架鐵車站Bir-Hakeim是我們唯一可乘之地鐵站,今天突然關閉,貼出通告說停開兩個月維修;車站內堆滿詢問的人,但只有一個乘務員,懶洋洋地站在那裏,好整以暇;乘客有些鼓躁,他回答了幾個乘客的問題後,索性關了乘務室,一走了之。我們問了一個乘客,才得知車站要關閉兩個月。車站安排了接駁巴士,要去七八個站外的Montparnasse,再轉乘地鐵去左岸。我們來巴黎住五晚,時間緊迫,頗感煩擾。仔細看看市內交通圖,地下鐵路起碼有12條,另外更有4條鐵路線,所以交通線的顏色令人目迷耳昏。我們當年地鐵大概只有四分之一。買了一張五天的旅客地鐵票,計算下只要每天坐四次左右,即足以回本矣。
今天我們的計劃是步行貫穿整個巴黎市,從地圖右下角的拉丁區行至地圖東北角的鐵塔。我們乘地鐵去拉丁區的Jussieu站,是巴黎第七大學的所在。當年我們常在這裏常吃免費的學生餐,主菜是中東的Cous-cous(米),加上幾塊麵包及一塊肉(牛肉或雞肉),一杯酸奶,幸而麵包是任食的,所以也吃得飽。最慘是碰上長假期,學生飯堂關門,我們要被迫連食四五天的法國包(Baguette)配以罐頭火腿。眼前有幾座多層嶄新的高約20多層建築物豎立着,十分靜肅,建築物的設計方式十分奇怪,每座建築物的地下都是圓型設計,好像看不到進出的門口,偶然只見一兩學生出來,卻不見學生入去。當年亂七八糟的課室及學生會休息室全部消失。在其中一座建築物的旁邊,有一個咖啡亭,沒座椅,只設有一塊長方形的離地約四呎的木板,當作咖啡枱,有兩個男女拿着一杯咖啡挨着木枱在聊天,除此之外空檔檔的別無一人。大概已經是暑期了,學生及教授都去度假了。再乘地鐵兩個站去巴黎第三大學Censier,當年我就在這裏讀了六個月的密集法語班的。也是幾座多層的大廈,不過,大學四周有鐵欄圍着,大門口有兩名守衛查驗進入校園者的證件,我們是旅客,自然不能進入了,重遊故地之夢破碎了。
然後乘地下鐵再去昨天到過的著名的拉丁區。拉丁區是左岸的最熱鬧的地區,接近大學區,以前書店林立,到處有Cafeteria,有小資知識份子的氣息,在其中心Odéon站下車,上來是一個小型廣場兼公園;有雕像及小型噴泉,一些座椅,立刻見到兩間書店,一間是出售自然科學書店;另一間則是一般書店,前面擺出一些舊書以及旅遊書;手機在手的潮流下,實體旅遊地圖幾全部消失,旅遊書也寥寥可數。以前講述巴黎的旅遊書籍多不勝數,現在,看來看去只有兩種,於是我買了一本Michelin的Paris留為紀念,今次之後,不知何年何時會再來了。
左岸最著名的風景之一,就是沿着塞納河畔的綿延數百公尺的出售舊書舊畫作及紀念品的小擺檔,這些小攤檔多由年逾古剎的的長者經營,擺設簡陋,有些甚至只用幾個皮箱堆砌而成,收檔時只是鎖上皮箱,再用幾塊木板蓋着,再用繩索套緊,就算了,明天又可再做生意。在一些小攤擋的側邊,有石梯十數級,下面就是塞納河邊的行人道,這些行人道是有幾呎寛的石仔路,也有一兩張斑駁累累石櫈,我們行下去坐了一會,這些河邊行人道並不見特別乾淨,石仔路的縫隙間有頗多的垃圾,散布着零散煙頭,河水也並不透澈。
遭遇大火的聖母院
距「拉丁區」不遠的塞納河中間有一個島,就是巴黎聖母院之所在地叫Île de la Cité Notre-Dame,從左岸行過數十呎的橋,就是巴黎聖母院了。這座名聞遐邇的巴黎地標在2019年4月發生大火,兩座哥德式的鐘樓幸而得而保存。聖堂一大部分以及其中之尖塔就燒掉。法國總統馬克龍誓言在五年內重建。我們經過時,但見厚厚高與人齊的白色木板圍着,不見有正門,不過,很多旅客們仍然興趣緻勃勃地在前面擺姿態拍照。
羅浮宮
沿着左岸間向西行了數百呎,是「藝術橋」(Pont des Artes),過了橋是一個巍然站立的巨大皇宮的背後,這個就是羅浮宮(Louvre)了——不到三數分鐘就是美藉華裔建築師貝聿銘所設計的金字塔入口了。除了金字塔主塔外,還有三座小金字塔,主座金字塔下是博物館正門,用迴旋樓梯接駁主塔正門,其他的小金字塔,主要是透光的作用,全部建於1989年。我們在巴黎的當年,還沒有金字塔,我們是在一羅浮宮的廣場(Courtyard)的一道正門進入的。
我們並沒有打算購票入內,時間正是下午5時多了,整個廣場已幾全給陰影遮蓋了,清風吹來的時候,頓覺涼意透背。金字塔附近有不少遊人,但這個廣場極大,我相信較一個足球場更大,被三邊的皇宮所包圍,遊人雖多,仍見院落,而且今天不是假日,不見人龍排在金字塔邊。當年我在穿越羅浮宮內的數以百計的畫作時,我常被內邊宮室之恢宏及華麗所震攝:「天啊,這座皇宮究竟有多大啊?」今天,遙望三邊高聳的皇宮,我的驚愕感並未消失,唯一的分別,我的腦想同時浮現出在奧地利維也納的奧匈帝國鼎盛時期所興建的皇宮,以及俄羅斯聖彼得堡的冬宮了。而若論聲譽,羅浮宮遠超後兩者了。
羅浮宮的東北面,就是Jardin des Tuileries,我們怱怱繞過,直達和諧廣場(Place de la Concorde)。和諧廣場是巴黎市內的最大廣場,面積達19公頃。這個廣場曾經是法國大革命(1792-95)期間,是數以千計的革命派及反動派被梟首行刑之處;法國國王路易十六、皇后Marie Antoinette,以及革命領袖M. Robespierre都在此受刑。1830年,正式定命為「和諧廣場」。我們抵達時,時值接近黃昏,廣場周邊交通繁忙,車水馬龍,而且中間之雕像及噴泉圍有白色木板,似乎正在維修,我們只能怱怱步行經過,向西再行數百呎,就是著名的香榭麗舍大道(Avenue des Champs-Élysées)了。站在廣場的西出口,再向西望,極目處,只見道路微微向上,在遠方升起,末端就雄踞着凱旋門,甚有氣勢,我估計距離約有兩公里之遙。行這段路經驗卻是震撼性的,望着凱旋門的影子,由小變大,自遠而近,左右兩邊的合共十條行車線,像是一條遼闊的大河由朦朧而變得清晰,直至到達凱旋門止。凱旋門像一個圓心,12條的大馬路交匯在這座宏偉的拱門,如果站在門頂,宛如身處太陽中心,向四周發出12道的金光一樣。
法國餐廳坐吃晚餐
差不多在道路中段左右,我們選了一間頗大的法國餐廳就坐吃晚餐,外面座位已經全滿,我們入內,叫了一個set dinner,包括頭盤沙律、主菜雞塊與薯仔、洋葱湯以及咖啡等。其他只是一般,但是洋葱湯卻是超班好吃,葱塊不大,味濃而厚,十分熱,肚子餓了頗久,一口喝下,真是好味極了。雞塊全是肉,西餐的肉類一定沒有骨頭在盤中的,味道已是較次了。薯仔不過不失,全部吃完,肚子也不會太飽,幸而尚有兩片法式麵包充肚,兩人埋單共€53。以地區及餐廳格調而言,實在是便宜了。坐在我們旁邊的,恰好有兩位台灣女士,就談起話來,她們兩人結伴共遊巴黎及倫敦,來了幾天。一個是在中國大陸做生意,另一個是在台灣居住的。我們略略談起近日香港的示威運動,她們兩人似乎立場有異,一個支持香港示威者,另一個卻反對。萍水相逢,不過泛泛而談。不過他們稱讚我們國語說得好。
晚餐後,行至凱旋門,天色已漸暗,沒有燈光影射着,沒什麼看頭。從這裏回酒店的路徑很迂迴,較短的一條路,只需乘兩個地鐵站到Trocadéro,到達右岸的巴黎西北部,跨過塞納河,就到達鐵塔,離我們酒店就不遠了,相信不難找。不過最後想得比較簡單了,鐵塔佔的面積頗大,晚上沒有燈光,我們也沒有地圖,結果是在鐵塔下找了半小時,問了很多人,才找到住的酒店。
看網上新聞,有眾多示威者衝擊立法會,警方卻不設防,毀壞很多設備,最後示威者離去。網上有人爭論,警方是否擺空城計?衝擊的人士是否「社團人士」?等等。
〈旅遊、思考、人生續編——重遊西班牙和法國〉之三十六
本系列上一篇:〈巴黎左岸:賢人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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